07

踏入已经见绿的森林，慢慢放下的帐像是水膜一样，给这片空间都染上了奇怪的颜色。

白夜盯着那层结界，想到了很重要的事。

“说起来，我好像不会放帐啊。”

在咒术师眼里，帐这种东西就像是数学里的1+1一样，因为太过基础，人人都会，所以根本没人意识到还有白夜这样的重量级，自然也没人教过她，毕竟谁能想到一个二级咒术师不会放帐呢？

“算了，以后再说吧。”

这座山虽然大了些但并不高，山上还有古旧但一看就是人工修建的铺着石头的小路，一些险峻的地方甚至还有残留的木头栅栏，很难想象会有人在里面迷路，何况失踪。

林子里多是乔木，生得高大，有嫩芽在树枝上抽出，装饰着光秃秃的木头，在正午的阳光下投出斑驳的影子。

白夜双眼微微发光，实在不想走这条一眼看不到头的路，就让影子垫在脚下托着她上山，也算是她独有的偷懒方式。

林子间有小咒灵飞过，吱吱哇哇地向白夜冲来。这东西一般不用管，不要说对咒术师，就是对人来说也没什么威胁。只是如果数量太多，就会阻碍咒术师对咒力的探知。在学校姑且学习了一些知识的白夜因为这些小苍蝇学了和白学一样，半瓶子的水准让她依旧只能和从前一样模模糊糊感觉到哪里有什么庞大的东西在活动。

顺着感觉向前，她果然抓到了占据山头的咒灵本人。

“你也是来和我成为朋友的吗？”

说实话，这个场面对于第一次出任务的人来说还是太过刺激了——不知有几只眼睛几只胳膊几张脸的人型咒灵身边簇拥着的是更多的人型咒灵，它们肌肤相贴，并且随着皮肤下不知是什么的涌动逐渐被中间的咒灵吸进身子中。每吸入一点，大咒灵就变得更大一点，也不知道现在它已经吸收了几人，竟有秋千高，让白夜仰头看它的脸都费劲。

她想，佐藤学姐在车上说的劝退她的第一次任务应该就是这种吧，厉害倒是不怎么厉害，恶心是十足十的恶心，不怪有咒术师会患上心理疾病，长时间接触这种东西确实有够让人起鸡皮疙瘩的。

白夜不是第一次见咒灵，但这种风格的确实是第一次。但她目前感觉还好，说不定意外适合这个工作。

咒灵不知从哪张嘴里不停地说着话。

“你是坏朋友吗？坏朋友要杀了我。”

“那就是坏朋友吧。”

看它一个人说着蛮可怜，即便知道它大概率听不懂，但白夜还是搭了茬。随后她举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以作初次任务的纪念——这是五条悟告诉她的，任何人生第一次都是值得纪念的。

“坏人！和她们一样的坏人！！”

“听我说话，看着我！！”

“可是我在发消息呀。你能等一等吗？”

白夜此刻正毫无危机感地在四人聊天室里编辑着发给五条悟他们的信息——今天我也开始出任务了，补助监督的姐姐人很好我很喜欢她，刚刚见到咒灵了。

这是几级？

她也不知道评判标准是什么，总之既然她是二级，那没她厉害的都打成二级好了。

于是她接着发了一条——也许是二级，不太厉害的样子，然后点击发送了图片。

最先回的是难得在外地出差问诊的家入硝子，她叮嘱白夜小心一点。另外两人也在出外勤，这功夫大概没空看手机。

咒灵自然不会等着白夜用老奶奶一般的打字速度敲完一整段话，只是林中的影子实在太多，若是少一些白夜还要费心去操作，但此刻铺天盖地的影子即便让白夜手操也操作不出什么。一部分影子形成圆盾状将白夜护住挡住了咒灵的攻击，另一部分砍瓜切菜一样将三米多高的咒灵大卸八块，露出了最深处的本体——婴儿状的怪物。

似乎明白自己已经走到陌路，咒灵尖啸着“不甘心”“抛弃”“坏人”什么的。如果是从前，白夜可能还会去想一想它的话，但现在她毫不在意，只觉得它聒噪，这些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下一秒就消失在记忆里。

帐随着咒灵的消失逐渐溶解，白夜学着佐藤千花的刚才放帐的样子，摆出手势试了试，自然是没成功放出新的，于是很干脆地放弃了，准备下山。

下山路比上山要轻松许多，白夜便没让影子代步，而是自己走了下来，全当是今天的健身。

走到一半时，手机响了，原来是五条悟在聊天室发了消息。

是他的自拍，背景是像是被陨石砸过一样的地面和还没摆完pose就被收进画面，抬起的左臂化为残影的夏油杰。

夏油学长的左胳膊怎么消失了？不过五条学长好会自拍，很好看诶，白夜如是回复。

五条悟回了一个“我超酷”的表情，夏油杰应该刚看到这张照片，扣出了六个点，白夜都能想象出他在屏幕后面一脸无语的样子。

这种照片就不用发了。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