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花
华灯初上的时分,谢非花独自一人穿过暗角的街道,步履匆匆地走进了一间灯火辉煌的大房子。
满楼红袖招。谢非花自己就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嘴边一对浅浅的梨涡尤其惹人喜爱,所以当她走进这间本城最有名的青楼时,里面的男人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青楼的老板娘一看见谢非花,简直就像看见会走路的金锭一样,立刻抛下手头的客人,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打叠起万分的殷勤说道:“哟,今夜是吹的什么风?竟把谢小娘子也吹到我们这小地方来了?”
谢非花一摆手,随手朝老板娘手里塞了一锭金子,没有浪费一个字,“我找小花。”老板娘暗中掂了掂那金锭的分量,心中窃喜,脸上却做出为难的样子道:“花爷这会正和姑娘们在房间里,怕是不好去打搅。”
谢非花哼了一声,径自“噔噔噔”地上了楼。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大堂里才又重新开始热闹起来。
老板娘喜笑颜开地把金锭收好,才悄悄地告诉一旁好奇的客人,“这位谢小娘子的哥哥是鼎鼎有名的谢神医,给宫里的贵人们都看过病的,可不是一般人!”旁边的一个客人也凑趣说道:“我听说谢神医就这一个妹子,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平日里也不大管。怕是这位谢小娘子说要天上的月亮,谢神医也会想法子给她摘来。”众人皆作恍然大悟状,都神色各异地朝直奔青楼深处的谢小娘子看去。
谢非花不用人导引,自己便熟门熟路地朝最里头的雅间走去,快到门口时,故意加重了脚步,还咳嗽了一声。屋子里过了一会才传出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谁呀?”谢非花也不答话,抬腿就把房门踹开了。
屋子里一片水汽氤氲,一个细皮白肉的男子坐在大木桶里,看不清楚面目,竟是在洗澡。周围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有的给他搓背,有的在给他剪手指甲,有的捞起他黑缎似的头发轻轻揉洗,还有一个正往他嘴里喂剥好了皮的冰镇水晶葡萄,真是要多惬意有多惬意。
谢非花一脚蹬在门槛上,笑骂道:“你倒是会享福!”大木桶里的男人闭目享受了一会,方才说道:“这些姑娘一晚上要花掉五百两银子,我不好好享受一番,岂不是对不起你哥?”谢非花奇道:“你在这里享福,又关我哥什么事?”
木桶里的男子挥挥手,示意周围的女子都出去,方才又懒洋洋地说道:“你哥为了让我替他好好看家,特意嘱咐这里的老板娘,不管我要吃什么用什么,都一律记在他账上。你说我不好好享受一番,岂不是对不起他的心意?”
谢非花摇头道:“我哥找你看家,简直就是找了条狗来看肉铺。你不把他的家底败光,他就该烧高香了。不说这个了,小花,你赶紧穿上衣服跟我走,有人等你救命。”
水汽渐渐散去,被称作“小花”的男子露出了真面目,竟是一张出奇年轻的面孔,看年纪不过十七八岁,模样却比方才伺候他的女人还俊俏。他的手搭在了木桶的边缘上,非常干净漂亮,骨肉匀亭,几乎不像是一双男人的手。只是那双细长的眉眼微微皱起来的时候,却给人一种颇有心计的感觉,而他的微笑看起来也仿佛总有种讥诮阴冷之意。
谢非花盯着男子看了半晌,叹了口气道:“小花,花阴,花爷,花公子,你到底要多少钱?开个价吧。”花阴睁开眼睛,从他那双形状姣好的嘴唇里吐出了让谢非花心里滴血的话,“活人一个一万两,半死不活的三万两,已经快死了的五千两。一口价,不还价。”
谢非花奇怪道:“怎么已经快死的反倒便宜了?”花阴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道:“若是真死了,我可以拿来研究经脉用,就当是半卖半送了。”谢非花一咬牙道:“算你狠,成交!”
花阴立刻从那木桶里站了起来,毫不避讳地当着谢非花的面,一脚就跨出了木桶,随手勾起屏风上一件白底云纹的锦衣,胡乱往身上一裹,又用根带子把湿漉漉的头发一系,就对罗谢非花说道:“走吧。”
谢非花对他这种放浪形骸的作风早已见怪不怪,闻言也不多废话,领着花阴钻出窗外,立刻施展轻功飞奔起来。她有心同花阴较量,因此一开始便用上了全力,轻功全力施展开来,真个是兔起鹘落,瞬息千里。可是每次她一回头,总能看见花阴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只是那头湿漉漉的黑发却渐渐被夜风吹得干了。
等到落下地来时,两个人的内息都有些不稳,却谁也不肯流露出来,对视一眼之后齐齐哼了一声,几乎同时跨进了药铺。
花阴看着床榻上的病人,皱眉道:“这个只值五千两。罢了,我不收你钱,你直接让我把他带走吧。”说着就去拉那个人的胳膊。谢非花一把拦住他道:“不行!这个人你一定得治!”
花阴翻了个白眼道:“你都治不好的人,我怎么治?他全身各处筋断骨折,还有好几处毒伤,内伤也重得吓死人,能撑到现在算他命大,所以我才想仔细看看他的经脉,看有没有什么异于常人之处。”
谢非花皱眉道:“你先别管别的,用你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