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小辛羽拧着眉，有些小纠结，神色十分认真，没钱吃饭这个问题似乎真把小孩给难倒了。

宁辛羽觉得有些好笑，她不禁捏了捏小辛羽的脸，告诉她：“这个你放心，饭还是吃得起的。”

闻言，小辛羽长舒一口气，小爪子轻拍着胸，惊魂不定道：“那就好，那就好。”

刚刚还在为她担心的小孩，此刻彻底放松下来，她拿起一个鸭爪，一边啃一边教育她：“反正吃得起饭，失业就失业了呗，正好休息一下。”

“大人工作后都没有寒暑假了，其实也挺惨的。”

“可手里的钱总有用完的一天呀。”宁辛羽微叹。

“那就在用完它前去工作呗，有手有脚的，我不信在这社会还能饿死。”小辛羽理所当然道。

小孩理所当然的模样逗乐了宁辛羽，她揉了揉小辛羽黑亮的头发，用牙签插起一块西瓜，朝小辛羽嘴边递去。

“空窗期那么久，到时候，我估计就只能去给人家做保姆了。”

“保姆就保姆”小辛羽张嘴一口咬住宁辛羽递过来的西瓜，她一边吃一边说：“反正能养活自己就是好事。”

“你不嫌弃？”宁辛羽问她。

“你都能给我准备那么多好吃的，我嫌弃什么，我爱死你都来不及呢。”

小辛羽用满手是油的小爪子给宁辛羽比了个大大的爱心。

宁辛羽看得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你呀，你呀”

“小好吃鬼。”宁辛羽轻叹。

小辛羽开心的冲宁辛羽做了个鬼脸，“那没办法，随你。”

做完鬼脸，小辛羽摇头晃脑感慨：“某人果然是长大了，都会装了，还倒打一耙。”

宁辛羽坐在一旁，嘴角含笑，静静地看着她，感受到暖意从胸腔迸发，流向四肢百骸。

——

小辛羽的到来，让宁辛羽空落落的心，好似一下充盈起来。

她不再去思考，她的未来，她的前路，那些每日都会让她焦虑到整夜整夜失眠的存在。

她也不想再去思考那些，她根本就看不清，也想不通的东西。

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让小辛羽的快乐多一分。

小辛羽每快乐一分，她便能感受到自己也快乐一分。

不，甚至可以是十分。

她想，她是在弥补遗憾。

遗憾当年这个年龄的她，还不知无忧无虑的时光就快要结束了，遗憾过去那个过于懂事的自己。

初中时候，宁辛羽还是快乐的。

课业不太重，她有大把的时间玩耍。在一所小镇的初中里，牢牢占据第一名的位置。老师们喜欢她，同学们佩服她，也还算让父母骄傲。

所以，父母那时的态度，对她也还不错。

其实，如果不是小辛羽告诉宁辛羽，她十二岁。宁辛羽已经很久没回想起过初中的时光了。

那些久远的记忆，甚至都有些模糊。毕竟，人们总是偏向于记住让自己阵痛的存在。

和高中大学对比起来，初中离她太远，对于往后人生之路的决定性意义，也不太强。

更重要的是，在一所整个年级才不过百来人的小镇初中，当第一名，真的是什么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她最多算是个矮子里挑出来的高子罢了。

即便初中时的她，性格相对更为外放。

但其实，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从小就善于压制自己的欲望，努力做个乖孩子。就像先前点外卖时，她点个海带就没有更多动作了。她很怕给别人添麻烦。

从小到大，她从未开口向父母要过任何东西，无论是玩具还是其它。

所以，她没有玩具。

直到初三，她才用自己的零花钱买了第一个芭比娃娃，那是她小学时候就想拥有的东西，但她从未开口和父母说过，她喜欢这个。

为什么不和父母说呢，其实宁辛羽自己也不明白。也许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不想再给家里增添负担，也或许是她害怕被拒绝，索性就不开口。

还是一次赶集，看到那芭比娃娃实在便宜，这才偷偷买了一个，但还是被母亲发现了。母亲很是不解，怎么会有初三的女生还喜欢这么幼稚的东西呢。

她想那是年少时的她，在圆儿时的梦。

上大学时，有一个月，家里忘记打钱，她也固执的没张口问家里要，用平时省下的钱强撑着过了一个月。

从小到大，她都是一个，很会很会压制自己欲望的人。

唯一的区别大概是，小时候的她，性格开朗，阳光外放，后来的她，阴沉孤僻，古怪又难相处。

她其实也不喜欢这样，但她好像没法改变。

她很羡慕，可以随时向父母撒娇的人，可以很平常地说出自己的欲望。她羡慕这种能力。

但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