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明面上救济他们，只能暗地里送一些碎银，不过这也够她们三人生活了。

悯冬是一个容易知足的人，每日都有虔诚地向菩萨祈祷，保佑她们三个能够一直这样生活下去。

*

冷宫荒僻少人，院子方方正正，框出一片窄窄的蓝天，但对于没有大人膝盖高的幼崽来说，这里大到可以尽情撒欢。

江沉月跑出了沈棠的视线，绕到一颗巨大的香樟树后，香樟树枝繁叶茂，根枝盘旋缠绕，像天然的隐秘洞天，这里存放着江沉月最重要的东西。

“娘亲～长微宝贝！我学完回来啦，想我了没？”

一个神似沈棠的布娃娃，一个神似江沉月的布娃娃，还有一个勉强看得出撕出了人形的树叶。

江沉月把娘亲缝的自己抱在怀里，一只小手把娘亲娃娃扶起来，一只小手摸摸树叶小人楚长微的脑袋，像模像样地模仿娘亲娃娃说话：“沉月宝贝今天真努力，做得很好！”

江沉月喜滋滋地点头，接自己的话道：“都是娘亲教得好～”

然后她努力模仿自己记忆里的楚长微，板着小脸道：“娘亲真厉害，我以后要像娘亲一样厉害！”

江沉月还有点不好意思，“长微宝贝以后也会和娘亲一样厉害的！”

江沉月又摸了摸树叶小人，觉得难过，“长微，娘亲怎么找不到你了，你是不是生娘亲的气啦？”

她奶声奶气的，声音里委屈巴巴。

娘亲叫她楚岁然，可她总觉得自己还有一个名字叫江沉月，她还记得，自己有一个很可爱很乖巧的宝贝，叫楚长微，可她也不敢问娘亲，隐隐中知道这件事不能和别人说，不然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每天只有在自认为最安全的地方才敢摸出楚长微树叶小人。

但在一树之隔的外侧，不巧有人听见小孩子的声响。

沈娴本是来看望自己堂姐，往日未出阁时，沈棠事事压自己一头，甚至入宫之后，沈棠还要比她先一步诞下皇嗣，虽然只是一位公主，但是当今陛下操劳政务，少有时间也并不热衷宠幸妃子，皇嗣稀少，就显出膝下儿女的珍贵来。

按理江沉月不应该和沈棠一起迁入冷宫，毕竟是公主，但江沉月刚出生时十分离不开沈棠，陛下就没有让母女分离。

但现如今，江沉月已经长大了，沈娴消息灵通，知道不久前有妃子“无意”提起这件事，陛下没有回答，但显然记下此事。

作为沈棠的有血缘关系的堂妹，江沉月的小姨，几乎天然就拥有优势。

沈娴得知消息时几乎要笑出声，但她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不需要拿出充足的证据证明沈棠不适合抚养公主，陛下心里已经有意，她只需要找出一个小错处，就足以成为最后一根稻草。

在全神贯注寻找机会的状态下，沈娴听到了江沉月的声音。

这自言自语没什么，但是江沉月竟然直呼圣上名讳，甚至还将人理伦常颠倒，把圣上当孩子。

这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童言稚语，往大了说，沈棠会扣上教养不当这口锅。

沈娴向身后宫女使了个眼色，随即轻巧地绕到树后，这棵槐树粗壮高大，沈娴仔细寻着声音，在凹陷盘错的树根下发现了楚岁然，这是一个天然形成的“树洞”，装楚岁然一个三岁小孩非常隐蔽，如果不是沈娴对冷宫不算陌生，也认得出来楚岁然的声音，恐怕不一定能找到。

江沉月吓了一大跳，幼鹿般的眼睛微微睁大，左边眼角下的细细泪痣也跟着微微一动，“小姨？”

沈娴打量了一下江沉月拿着的东西，向江沉月伸出手道，“先出来吧，小姨拉着你。”

沈棠几乎不让沈娴和江沉月单独呆在一起，江沉月对沈娴没有很亲近，但也不害怕，于是迟疑了一下，把小手伸向沈娴。

沈娴抓住江沉月的小手，将她从树根下拉出来，小姑娘觉察出一点痛意，小声呼痛，沈娴下意识放松了力道。

沈娴打量她身边的两个布娃娃和一片树叶，心下有数，指使身后的宫女带上，一边诱哄道：“然然是在玩家家酒吗？楚……”，她含糊了一下，“这个名字是不是你娘亲告诉你的？”

她的面容姣好，仪容秀美，却让江沉月有点害怕，下意识地她没有回答沈娴的问题。

沈娴也不着急，沈棠带歪皇嗣，教唆公主不敬父皇的把柄在她手上，该着急的是沈棠才对。

沈娴远远地倪了来找女儿的沈棠一眼，轻视，得意，如同妆面，愈加点缀了她的野心。

沈棠面色不动，快步走到江沉月身前，把女儿挡在身后，“沈娴，你来这干什么？”

悯冬急急的跟在沈棠身后，停在沈棠身前，是一个想要保护沈棠和江沉月的姿势，沈娴冷冷的想，衬得她倒像是一个坏人一样。

有时候她真羡慕沈棠，就算进了冷宫，身边仍然有这样的忠心丫鬟不离不弃。

对于沈娴，起初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