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态
“山上有泽,咸。君子以言有物,而行有恒。”
林泽提笔写下的第一句便是此句。
“爹爹,此句是何意?”
“山中有水流,大山包罗万象任小溪流水在其间流淌不息。至于后半句,阿泽需要自己以后慢慢体会。”
自此,林泽的生活彻底规律了起来。
每日辰时,林泽会被司棋准时叫醒,然后起身洗漱。因着这个点,林信不是去上朝了就是去军营了,他到不必日日去给父亲晨省。只是家里现在怎么说有着个名义上的母亲,对于给昭阳长公主的晨昏定省,林信向来是不准林泽懒散的。
昭阳长公主自打进了林府的大门,倒也真安分守己地承担起当家主母的职责,每日管理家宅事务,孝敬长辈。清河郡主到也乐的放权,若有不妥之处便稍加提点,婆媳妯娌之间到也和睦。
“孙儿给祖母问安,祖母万福。”林泽大清早的心情不错,先是面朝清河郡主,恭恭敬敬地行了拱手礼,方才稍微侧身向昭阳问安。“给母亲大人问安。”
“阿泽不必多礼,家里头哪那么多规矩。”清河郡主一身素净衣裙,发髻也甚是平常,言语很是温和平易近人,拉着林泽坐到自己身边细细打量。
因着习字林泽前些日子便扎了总角,此时郡主见林泽头上的总角有些松垮,想着孙儿爱动,估计不一会就该散了。“今晨是哪个丫头服侍阿泽洗漱的?扎的这样松,一会散乱给大爷看见了,又要害的你们公子被大爷责备。”
“太夫人,婢子知错,下回定然不会了。”司棋见老夫人问责,又闻言可能会惹得公子受责,此时略有些惶恐与自责。
“祖母,不怪司棋,是孙儿嫌扎紧了疼,方才让司棋扎得松了些。”林泽脸上一团稚气,此时却颇为认真,软软地握住郡主广袖外的右手。
清河郡主怜爱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林泽的软发。“罢了,下回注意些,去拿了篦子过来。”后一句话显然是对司棋说的。等篦子到手,郡主又亲手为孙儿松了发髻重新细细的扎了起来。
昭阳今日一身交领琵琶袖、合领短袖衫加上膝斓马面裙,梳着时下最流行的灵蛇髻,举止从容,落落大方。
“母亲,今晨特地让小厨房做了荷叶山鸡粥并时下最新的几样糕点,您尝尝。”说着,昭阳就动手给郡主乘了一碗粥,正准备给林泽也乘上一碗,林泽却悄然的挪开了自己的碗。
“母亲大人不必麻烦,阿泽自己来就行。”
昭阳只得讪讪地收回手,又准备给林泽夹一个饺子。
“这道翡翠芹香虾饺我记得阿泽以前最喜欢了,这几日阿泽辛苦又是长身体的时候,阿泽多尝尝。”
林泽又一次移开了自己的盘子,“母亲大人想必是记茬了,这道点心阿泽并不喜欢。”
清河郡主眼见气氛尴尬了起来,帮着转移话题,“昭阳啊,你也知道大爷向来廉洁,府里用度也勤俭的很。这日日珍馐美味的,大爷见了怕是不高兴。知道你有心,隔三岔五的吩咐一回倒也罢了。”
“母亲教训的是,儿媳谨记。”
“祖母,时辰不早了,孙儿要出去了。”
“去吧去吧,当心点。侍剑,好生跟着公子。”侍剑是林泽身边的小厮,林府的小厮大多是会一些拳脚的,而侍剑人活泼又机灵,十四五岁的少年和林泽很是处的来。
待林泽走后,清河倒是宽慰起了昭阳:“这孩子,从小被惯的没边,等大爷回来治他。”语气甚是轻松,拉过昭阳的手拍了拍:“你也别和小孩子计较,时间久了,他自然会念及你的好的。”
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
辰时四刻,林泽要去淮河的北岸大大小小的粮市、盐市、牛马市、布市等观察物价,算是林信给林泽布置的功课。美名其曰体验市井百态,顺带强身健体,还可以锻炼记性。
什么柴米油盐的价格,林信事无巨细,一天让林泽跑一个市。今日问各种米的价格,明日打探一匹布多少文,甚者让林泽去问酒楼的一桌酒席花费几何。
从林府到淮河北岸的集市与商铺,少说也有五六里路,因是想着林泽多走几步路,自然没有马车可坐,来来回回加上打听的时间,一个半时辰也就堪堪够用。
林信每晚都要考校林泽白天的成果,两个多月下来,他已经将各种集市基本都走过一遍了。昨夜林信不知为何让林泽重新去问问粮价。
因着临近年关,集市里愈发的热闹了起来,人山人海,侍剑可紧张会把自家公子给弄丢了。而且林信吩咐过侍剑,所有的事情都必须林泽自己开口,侍剑只负责跟着林泽,保证他的安全。
林泽上门问价,有些店家见着林泽人小鬼大聪明伶俐,衣着也不简单,面对询问倒也耐心告知;有些店家则在林泽开口询问不到三句,见林泽没有买意,便将人赶了出去。今日林泽显然是碰上了后者。
“掌柜的,两月前这一石栗谷才四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