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远
太阳就快要落山了,演武场上的操练声也渐渐的弱了下来。将士们得了长官的命令,各自散去。大多数的将士都拿着木桶在各个营区的井边排着长队,想在宵禁的号角声之前痛痛快快的到澡堂里洗去一整日的臭汗。
国子学位于城北,毗邻宫城。而京郊大营位于城外且位置隐蔽,林泽又不会骑马,每日只得步行到最近的大夏门,等着林信的亲兵来接。待到关震与林泽一同回到军营时,天已经擦黑了。
“阿泽回来了啊。”齐泰刚收到林信的消息,说是让他过来一趟。正巧碰见了拿着衣服正准备去洗澡的林泽。
“齐叔叔。”林泽说话带着点鼻音,可能是这几天一直洗凉水有些着凉。
齐泰招了招手,示意林泽过来,附在他耳边悄悄的说道:“火头军那肯定还有些剩的热水。你待会过去打些。”
林泽有些犹豫,齐泰见到不由得觉得好笑:“放心吧,你爹悄悄吩咐的,不会骂你的。”明明怕他爹怕得要死,还要整日黏着林信。
好在林泽不用去和普通的将士挤大澡堂,他可以去将领们的澡堂洗澡。而且众位叔伯知道这孩子脸皮薄,也都不去臊他。因此虽然军营里的条件艰苦了些,林泽到也不是不能忍受。
“大帅。”
“义之,坐。”林信还在收拾今日的各种文书,见到齐泰来了只是先招呼其坐下,依旧埋头收拾文书。
齐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大帅,是朝廷又下达了什么旨意?”
“不急,等等子渊和景略,不是什么大事。”
齐泰更不知道林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不是什么大事又郑重其事一本正经的把他们都唤了过来。
待到季深和孟允都到了,林信让他们都落了坐,才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三封尚未漆封的信札递给了他们。信封上分别写着他们三人的名字。
三人相视一眼,各自拆开了手里的信封。
“阿泽也到了该习武的年纪了”,林信招呼亲兵到了茶水,“我想把孩子交到你们手里。义之做阿泽的武学师傅,兵法由子渊教习,军务这方面则让阿泽跟着景略学,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靖北裁军,靖北十七员大将仅存六人,而这三人当时执意不肯转调。林信麾下将领品阶最高、跟随他最久的也就这三人了。
要知道齐泰为朝廷正四品官员,每月俸禄也不过百两白银。季深和孟允均为正六品,每月俸禄仅为五十两白银,而四十银子就够一个普通的五口人家吃喝一年了。而林泽一月的束脩就够一个普通人家吃喝一年半。
“这恶人都让我们当了。大帅你倒好,当个甩手掌柜。”齐泰颇为无奈的笑了笑。
季深也接着打趣道:“把阿泽送到义之的手下,则诚你也真的忍心。义之那练兵的手段,可是远近闻名呐。”
“冷面阎罗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孟允伸手在齐泰的肩上拍了拍。
众人都爽朗的笑了起来。几人早已是过命的交情,表面上是上下级的关系,私下里俨然一副亲兄弟的模样。
“既是习武,自然没有不吃苦的。若我亲自教,还真担心自己到时候下不去手。这不只好让义之帮我当这个恶人了”,林信笑道,“你们放开了教,大可不必心疼。”
林泽当晚听到林信和自己说,让他以后跟着几位叔伯习武,还挺兴奋,高兴了好久没睡着觉。但是未到一个月,就有些兴奋不起来了。
林泽的身体底子算不得好,洗洗凉水都能着凉。尽管齐泰已经刻意没有为难林泽,林泽还是每天都累的够呛。
每日卯时号角声就已经传遍了军营的各个角落,将士们都需穿戴整齐到校场上点卯,开始一整天例行的操练。
林泽被号角声吵醒,极其不愿的从榻上坐了起来。旁边父亲的榻早已是整整齐齐的了。林泽看着外面将亮未亮的天色,顿时又觉得困得不行,在起身洗漱和继续躺着之间挣扎了几番,最终决定任性一把,拉过被褥把头盖住继续睡他的大觉。被褥隔绝了号角声,林泽瞬间觉得世界都清净了。
“就再躺一小会,一小会而已。”林泽心里如是想。
齐泰在校场上等了一刻钟也没见到林泽人,还以为是今天林信给林泽有其他的安排。林信去上早朝了,这会也不能去问个究竟。于是齐泰便打算去林泽的营帐里看看。
“大公子今晨出营帐了吗?”齐泰朝门前站岗的卫兵问道。
两人对视一眼,“回将军,未曾。”
齐泰皱了皱眉,掀起帐帘大踏步走了进去。果然见到林泽还躺在床上梦周公,上前一把就将整床被褥都掀了下去。
林泽瞬间就被惊醒,还以为是他爹突然回来了,吓得赶紧从榻上坐起来。抬眼一看见到是齐泰,又瞬间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不是他爹:“齐叔叔。爹今天上朝去了,能不能让我再睡会。”说完又一头栽在了枕头上。
“下来站好了!”齐泰眯了眯眼,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