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

温以叙就一直默默站在原地，不靠近也不离开。

长长的睫毛将眸中的情绪遮掩个干净，他就低垂着眼帘，像是已经在那里等了很多年，忘记四季和光阴。

夏枳韫跟着哥哥往前走，就看到这样一幕，他像是黑暗里的行者，神秘又生人勿近。

“温以叙，给你介绍下，这是我妹妹，枳韫。之后有事就靠你多关照关照她。”夏锦希此时成为一个可靠的哥哥，一改往日的吊儿郎当。

随着靠近，夏枳韫能感受到，他像是将身上原本凌厉的气势收敛个尽，整个人都温和许多。

“你好，枳韫。”温以叙嗓音轻缓。

微微颔首，不冷漠也没那么热情，恰到好处的距离，缓解夏枳韫心里的拘谨。

她双唇翕动，想要回些什么。

“那就从明天再开始一起玩游戏？”温以叙再次开口，他像是知道夏枳韫的窘迫，变得比以往更加温和，善谈。

“不用太在意，你就当休闲放松，对游戏有什么不满的地方也及时给我们提出意见。”

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夏枳韫乖巧的点头同意，好像不说什么也没什么不对。

眼看着两人一来一回，自己反倒成个多余存在。

夏锦希抬起手在温以叙眼前晃动两下，眼中带着审视：“什么情况？今天怎么话这么多。”

像只护犊子的大狼狗，将夏枳韫藏在背后，警告道：“认识就行，我妹妹胆小就不多聊了，我们去吃饭，你随意。”

夏枳韫抬手戳了戳他的背后，表示不满。

温以叙却像是早见识过夏锦希的无赖样，神情不变，随意的扬了下手，迈着长腿离开。

夏枳韫见状，皱着眉头转身回包厢。

夏锦希连忙跟进去，声音带着讨好：“怎么还生气？”

“哥，你怎么那么对朋友？”

声音刚落，夏锦希表情反倒是没那么紧张。

夏枳韫看他眼带着调笑，酸里酸气的说：“怎么刚认识就开始向着他？”

张嘴想要反驳。

夏锦希又说：“没事，我们很熟，他知道你不喜欢热闹，不会在意的。”

“好了，今天是我的道别宴，快尝尝这里的菜，可都是招牌，很好吃。”

夏枳韫不想因为自己的谨小慎微而影响哥哥心情，便不再多说。

菜很快上齐。

温馨的时光转瞬即逝。

夏枳韫喝口热茶，犹豫半响，还是开口说：“哥，我已经长大，你们不用那么担心我。”

“我知道你再三交代让温哥哥照顾我，是怕我有事自己扛着不吭声。你放心，我真的会越来越好。”

她眼中带着比以往更深的笃定和认真。

夏锦神情变得柔软，他揉揉夏枳韫的头发，轻声说：“你多大都是我妹妹，我们家夏枳韫是自由飘荡的云朵，总有一天会飘到属于她的那片天空。”

“但是，枳韫，爸妈和哥哥因为爱你所以才会担忧，但这不妨碍我们相信并愿意让你去成长。”

声音比以往更加温柔。

他顿了顿，继续说：“所以，你看，这么久没人去催促，你却越来越好，我们一直在相信着你，总会走出来。哥哥找朋友也并不打算打乱你的生活，只是想多一份保障。你按照自己的节奏继续走，我们永远在后面陪着你。”

夏枳韫瞳孔颤动，眼眸瞬间红了起来，湿气氤氲在眼眶。“哥哥...”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亲人将这些话剖开讲给她听。

心里的阴霾似乎都消散一半，心底暖暖的，热热的。

“傻丫头，回家吧。”夏锦希笑着拿起夏枳韫的大衣给她披上。

看着SUV飞驰而过，老严坐到温以叙对面调侃:“费尽周折，又是让我推掉今天晚上的客人，又是亲自过来提前摆好菜单，交代服务员不要靠近。所以，坦白从宽？认识？”

温以叙嗤笑一声，自嘲道:“认识什么？没看到夏锦希那紧张的样儿？”

他扯了下毛衣领口，忽视老严眼中的不信任，继续说:“锦希的亲妹妹，托我以后关照，我总该打个照面。”

话落，却看到对方眼中的笑意更深。

温以叙顿住。

他忘了言多必失。

老严不再调侃，收起笑意，眼中反而增添几分严肃的意味:“既然知道是锦希的妹妹，那就注意好分寸，不要做任何伤到她的事，不然我也不会放过你。”

“恩。”温以叙眼角轻轻下垂，嗓音有些倦怠。

他没多做解释，太过久远，解释不清。况且那是独属他一个人的故事，又怎么舍得分享给别人。

没人知道，刚才交谈的瞬间，他的背后浸湿一片，狼狈至极。

*

“别和她说话，她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