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疑案
明对应名称、面积、拥有人,是县里土地的登记簿,因册内所绘之图状似鱼鳞,由此得名鱼鳞册。
县内所有田地已被顾洵熟记于心,但到目前为止,他依然没有从这本簿子中发现什么端倪。
放下鱼鳞册,顾洵又拿起信封,抽出信纸。
工工整整的楷书,写的正是皇上让顾洵协助三皇子调查的详细案情。
三年前,本朝八大钞关的首官轮值,清源钞关作为八大钞关之首,是保证国家银库充盈的重中之重。
为此,户部专门在清渊钞关设立榷税分司,主管征收过往漕运船只商税,主官位列正四品,自然由皇上钦点。
当时有两人进入皇帝视线,一位是漕运司最年轻的正五品漕运官许德昌,另一位是户部总部的郎中,同样正五品的司马师。
许德昌是皇上登基那年钦点的状元郎,办事深得圣心。
司马师则是当朝宠妃司马氏的亲弟弟,也是深得圣宠。
关键这榷税分司隶属户部直管,司马师本就是户部郎中,自然近水楼台先得月。
清渊钞关每年征收的漕运税银有十万两之多,或许皇上不想让外戚插手,又或许更信任许德昌。
最后,皇上定了许德昌接任榷税分司的主官,而非将此事视如囊中取物的司马师。
谁知,许德昌到任不久,恰逢夏季旱灾,运河水枯,不少漕运船搁浅在半路,商税收入大量减少。
凡是载着瓷器、布匹、木材等的船只倒还可以等,但载着粮食、牲畜等的船只面临的便是酷热之下,货物变质、牲畜损耗。
官船押运的都是官家之物,就算损耗了也是天灾。
私船就没这么幸运了,货物毁损了全是自己的,搁浅时间越久,损失越重。
有一只从南方往京城运送水产的私家货船,正好搁浅在清渊县码头。
河水枯竭,水产又需要水源,为难之下,船主便找到了许德昌,请他帮忙在县里找些水源,让水产多活几天,等候上游放水,继续北上。
清渊县内河段搁浅的船只很多,急需解决困难的也并非这一只船。
但这船主与许德昌恰好是同乡,虽然没有找到水源,但许德昌修书几封,联系了县里的几家大酒楼,酒楼老板很给许德昌面子,当天就把这一船的水产买空了。
船主的问题解决了,但不知是谁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了其他搁浅船主,他们便联合起来到钞关闹事,要求许德昌同样帮他们解决货物的问题。
清渊县不大,单这一船的水产,就出动了全部大酒楼,足够他们消耗十天半月的,已经再无能力接受其他货物。
就这样,船主们闹了三天,许德昌一直没有出面解释,所有人都认为许德昌不敢出面。
直到第四天,当时的清渊县知县董坤见闹事压不下去,就派人去请许德昌露上一面,才发现许德昌已在住所断气了。
后来,经仵作查验,才得知许德昌断气已有两三日。
虽然船主的闹事压下去了,但许德昌也背上了滥用私权谋利后畏罪自裁的罪名。
皇上不信许德昌会以权谋私,更不信他会自裁。
当时北方边界战事吃紧,朝中不易大动干戈,只能以许德昌的死草草结案,又重新选派了刑部郎中杜辽接管钞关的榷税分司,以稳定漕运税收。
现在北方战事早已结束,朝中稳定,国泰民安,皇上一直惦念当年这桩案子,想悄悄探个究竟,这才找到了顾洵,协助三皇子查办此案。
收起信件,顾洵还是无法将鱼鳞图与清渊钞关当年的案子联系起来,苦闷了一会儿,他将这些重要的东西锁好放回,准备到院里透透气。
按照张福指的路,出驴市街过了青碗市口,往东拐,就看到两个大槐树,再往前走几步,就看到青砖黑瓦大红门,昔瑶终于来到目的地。
这衙门从外面看起来不大,一开两关的大门也就三间房的宽度,却透露着丝丝古朴雄浑之感。
门楼正上方,悬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牌匾,好在上面的字并不复杂,昔瑶能默默念了出来。
“清渊县署。”
张福说的是县衙,但这牌子上写的是县署,这俩是一个地方吗?
昔瑶目光从牌匾挪下来,看到两个衙役正站在门外值守,鼻子底下长着嘴,迷路了就开口问,她决定上前打听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