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父
颗灵核,将替她召唤出血湖中第一只魔物。
想及此处,她有些忐忑,微微抱住手臂,又出声道:“那日窗子上的毒是谁擦的,查到了么?”
废君当然不可能一个人做到藏匕首、抹毒药来杀一个程令仪。背后定然还有别人。
萧琢道:“没有查到,但能猜到。”
程令仪并不意外,问了一句:“白弋?”
萧琢将目光放远,道:“想杀你的,又能接近大狱的,只有他了。但他做的太干净,没有一丁点证据。”
“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了,此事之后,我父亲以看管不力为由,让他先带着他的人回大熙,又严加查了一番军中人。起码在回大熙的路上,你不会再遭遇这些。”
程令仪弯了弯唇角,道:“没关系。”
萧琢知道她的意思——她报仇可不是查案,非要找到证据证明他的罪行。她会直接动手。
他站在她面前,遮住了雨帘,看着她。
程令仪仰头望着他。
萧琢叹息一声,道:“你懂隐忍,也果决,有自保的本事。回了大熙,也能让人稍微放下心。但是……”
萧琢道:“若为小人折了自己的翅膀,并不划算。”
程令仪凝望他片刻,被逗乐了一样笑道:“少将军,我是傻子么?你这满脸凝重的模样,好似我下一刻就要犯罪入狱了。”
萧琢被她这一笑打断了情绪,忍不住恼怒地转过身去,道:“当我没说过!”
程令仪笑了片刻,却又问:“你为何要替我担心?你不是很不喜欢我么?”
萧琢不咸不淡回答:“我希望你平安长大。”
看着你挣脱桎梏,像荒原上的野草一样疯狂生长,或者像鹰隼那般振翅而上。
程令仪的十六岁,绝不能只是剜去腐肉后发现溃烂心脏。
而要长出一个新的,蓬勃有力的心。
雨幕中,赤尔和秦律牵来了马车。
秦律挥手道:“小郡主,少将军!回家了!”
程令仪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竟冒着雨,拎着裙子直接跑了过去。
萧琢追在她身后。
木哨子被他穿了绳子,挂在脖子下,随着奔跑一下一下敲动胸膛。
一声闷雷渐渐遥远,就要云开雨霁。
·
望椿二十三年夏,暑气上来前,程府的冰已备好。
嬷嬷将冰桶摆在房屋四角,摇着扇子给一个奶团子扇风。
奶团子趴在凉席上,欢快地翘着脚,手里翻着一本绘有奇珍异兽的图集。
“杪春。”一道略带稚气的少年声音传来,却满是严肃。
奶团子一惊,手忙脚乱地将图集塞进枕头下,然后迅速爬起来,端坐着。
少年一身翠色衣裳,若松竹般挺立,脸颊还有一些婴儿肥,瞧着可爱万分。
但他一脸严肃,浑然小大人的样子,令奶团子有些害怕。
“二哥哥。”程杪春揪着粉色衣衫,小声叫道。
“先生让你背的诗,你背会了么?”程蕤宾问。
他瞥了一眼她藏在枕下的图集露出的一角,权当不知。
“诗,诗我会背了!”程杪春硬着头皮说。
“那便背与我听。”程蕤宾示意她背诵。
杪春嘟着嘴,双手背后,开始摇头晃脑背起来。
“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映池塘。”
“水晶帘动……动,动……”
杪春突然记不起来了,急得脸颊通红,灵气都从天灵盖冒了出来,她有些委屈地看着程蕤宾。
程蕤宾眉头蹙起。
杪春低头道:“对不起,二哥哥,我记不得了。”
蕤宾轻叹一声,提醒了一下:“水晶帘动微风起。”
杪春立刻记了起来,兴奋地接下去:“满架蔷薇一院香!”
背完,她讨好似的抱着蕤宾的胳膊,道:“二哥哥,我背的差不多的!能不能……能不能带我出去玩呀?”
蕤宾抿唇,在她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道:“今天不行。”
“为什么?”杪春瘪下嘴。
“因为令仪阿姊今天就要回来了。”
话音刚落,杪春的脸上浮现出极大的惊喜。
她立刻拎起裙子,朝着门口跑去。
“你去做什么!”蕤宾急忙问。
“我要去门口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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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令仪抵达武阴时,是个大好的晴日。
太阳还没有盛暑时那么大,照在身上不是很晒。
她说:“我觉着我体内的湿寒都被烤出来了。”
萧琢骑着马,跟在她的马车边,慢悠悠道:“你就该多出来晒太阳。裴都的太阳少,之前在裴宫里想让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