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她们还说,姜广王那些人是吃人的妖怪,对不服从他们的权贵百般折辱,女眷都要没入教坊司,丢到军妓营去糟蹋,姐姐,我好怕,我不想变成那样,还不如死了算呢……”
摸摸小妹的头,温婵安慰她:“你别担心了,趁着我这个郡王妃还说的上话,给你寻一门,将来也能护得住你的亲事,小妹,别怕。”
温婵没有在家住一晚,现在前方军情紧急,沿海口岸已经基本被姜广王的叛军控制,好在大梁还有河道,她的连夜安排好,将那几车军粮送出去。
前线的事,军中的事,原也不该由她一个女子操心。
兵部户部是干什么吃的,难不成朝堂上的大臣们都死绝了吗?
出了国公府,原本只是飘散的小雪变成鹅毛大雪,今年的冬天,来的格外的早,这样寒冷的冬季,老百姓的日子可还过得下去。
曾经琼林玉殿,朝喧弦管,绿窗朱户,十里烂银钩,最是繁华的西京城,如今都已经成了如此萧瑟模样。
这还是勋贵林立的槐序大街呢,来来往往的布衣,衣衫褴褛,蓬头垢面。
西京又多了许多流民,温婵心中担忧,作为豫郡王妃,她还是知道一些朝政事,老皇帝越发昏庸,压着粮草不给前线作战的将士,今年大旱又逢发水,皇帝居然还提高了赋税,老百姓都活不下去了,这也是为何今年姜广王叛军能迅速连克两州九郡。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今的萧氏皇朝,真是岌岌可危,这艘破船已是四处漏水,危机当头,而作为掌舵之人的老皇帝,却还做着曾经天盛帝收服漠北河套,直攻打到波斯,疆域辽阔天朝上国的美梦。
“娘娘,上马车吗?”
温婵摇摇头:“我走走看看。”
槐序大街因都是勋贵,有巡防营把手,温婵却仍在拐角墙根下看到一对衣衫褴褛的母女,那女孩头上插着草标,身子瘦弱极了,被冻得指尖通红,瑟瑟发抖。
因有巡防营在,这条街上是不允乞讨的,唯恐流民冲撞了贵人。
但这母女实在太可怜,严格来说也没在槐序大街上,而是在交叉口处,巡防营的兵士也多是普通人出身,也就允了他们母女在此乞讨。
那女孩太瘦小了,温婵看得眼中酸涩,自己像这孩子这么大的时候,在做着什么呢,养尊处优,每日只要茶花弄茶,闲暇时玩一玩琴棋书画,不要说吃不饱穿不暖,十指都没沾过阳春水。
温婵将一包糕饼放到那母女面前,见她们瑟瑟模样实在可怜,将手腕上的镯子摘了下来:“这个你拿去当了,置办一身棉衣穿上吧,你这姑娘,既是你的血脉,卖了她,你如何舍得呢。”
她也是当娘的,只是想到有一日她的旭儿会遭受一点点苦难,她便心疼如刀绞,不能呼吸了。
那母亲看到这只白玉镯,完全愣住,不敢置信抬头,却见眼前是个仙女一般的人物,立刻磕起头来:“贵人,贵人,求求您,求求您收下我家小丫儿吧,我要死了,我养不活她。”
温婵有些为难。
可这母亲十分知道分寸,哪怕苦苦哀求,也没有用自己沾满污垢的手,去够她裙角,只是狠狠地磕头,都磕出血来了。
养活一个小丫头,哪怕王府现在也只是个空壳,但也养得起,只是现在乃是战时,萧舜嘱咐过她,莫要往家里领陌生人,要有防备心。
可这母女实在可怜,这女孩有六岁吗,这样瘦小,又怎么能是敌军细作。
温婵动了恻隐之心:“好了,你别磕了,你这女儿我会带走,只是你,我是无能为力的。”
乞丐母亲唯有千恩万谢。
“茯苓,带这孩子走吧。”
身穿秋香色衣裳的姑娘叹了一口气:“姑娘,现如今这西京乞丐流民这么多,您便是救,也救不了所有人。”
她嘴上这么说,却还是对那乞丐女孩招了招手,用手帕给她擦擦脸擦擦手。
温婵也为难,唯有苦笑:“也不能见死不救。”
带着那乞儿消失在街角后,那乞丐母亲还没来得及去当铺,眼睛一花,便被一柄寒光泠泠的剑横在脖子上。
紧接着,眼睛一花,便到了像是一处暗室中的样子。
她看到一双银丝绣的唐草莲花纹飞云皂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