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婢欲恶言
沈无忧:......她还得赔人药钱呗?
“夫人,奴家囊中羞涩,买的药必然比不上公子用的灵膏妙药......”
宁夫人体贴道:“有份心意便可。”
沈无忧:......可恶,她的钱如此来之不易,居然还得献给那魔王吗?既然执意如此,看她不去买点最便宜的狗皮膏药与人!
大抵是看出人的窘迫,盈儿笑着道出沈无忧升职加薪的事,宁夫人道:“你继续做你的,只要无明愿意念书,那便是好的。”
沈无忧应下,心里一片苦涩。至少,她的被炒梦是彻底飞走了。升职加薪?呵,银钱虽美,首先得有命花呀!
离了浮山堂,沈无忧唉声叹气,扭着头看向东处的天。京城西富东贫,那儿的药至少要便宜许多。
东街橙海巷,低矮的屋子灰压压地伏在地脊上,院子太小,几乎掩在杂乱的屋檐下。屋子是黑灰的,地面融了雪,露出草泥似的黯淡。这样的天地,远远见了,倒是会教人疑心天上的云掉在了地上。
若是细看,一处小小的院门在晨曦初升时便悄然打开,两个男子,一老一少,挑着货笼出了门。门里缓缓走出一个中年女人,搀扶着一位老妇,颤颤巍巍地招手告别。
李承安笑了笑,口中袅袅呼出浓郁的白气,人的模样便模糊在其中。他挑起担,对着母亲点点头:“娘,儿子去了。”说罢又看向一旁的女人,“莺嫂,您照顾好娘,莫要叫她劳累了。”
被唤作“莺嫂”的妇人低声应下,搀着老妇缓缓向屋里走去,老妇犹有不舍,独眼望着门外的两个男子。
李承安身侧的男子一脸络腮胡,虽然须发白了一半,但身板挺直,瘦中有劲,不输他人。男子低声道:“夫人,您放心罢。有俺殷五在,公子不会出事的。”
话说二十年前纪家抄家之日,群仆卷了府里细软逃散四方,倒是纪夫人的贴身丫鬟莺儿和门子殷五一路护着人逃出,随侍至今。平日虽以主仆相称,彼此却早已视为亲人了。
殷五年轻时好赌,生生将家当败光,仗着一身不知从哪学的三脚猫功夫横行街头,靠着敲诈勒索得生。后来给纪老爷给捉住,降服了去,留在府里看个门权以谋生。倒是不想主人家遇难,这人居然肯以一颗忠心相待。
殷五的话,多少是让老夫人相信的。李承安若是遇险,殷五便是死了,尸身也会护住主子。
于是老妇嘱咐了几句,终于随着女人的步子进了院。
看着黑窄的木门观上,李承安收回眼,看着地上的货柜,道:“要开春啦,天气暖和起来,就吃不得新年的利润了。这布价也该降了。价降了,新年不舍得买的人多半会来买。”
殷五道:“公子,您莫非是想进些布?”
李承安嗯道:“不错,京城开销大,平日所赚大多要付了出去,我们得多找些路子。五叔,你仍背着前些日子进的货沿着老路走,我去北街的布坊看看行情。”
殷五蹙起眉头,“夫人那边……”
李承安垂眸低笑:“五叔,这里没有什么公子小姐,有的只是两个货郎。我会把着分寸的,不会出事的。您去吧!”
男子叹了口气,点头道了声平安便将货担挑起,往东去了。他看着这位恩人遗子长大,知晓对方心思缜密,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多说反倒无益。
京城布店因贫富错落在西街和东街,但布匹的源头却都在一处——嵩江大市场。京城方圆上百里,虽坐落在天子脚下,无限光荣。但到底不产事物,吃穿用度多靠贯穿京城的东西南北河流和大道将外地的东西运入。
全京城的民用布匹,无论高低贵贱,都由舟船捆了,顺着嵩江从北门进入,在嵩江坞处停下,然后流入当地发展出的进货地——嵩江大市场。
在这里,你可以买到一两一匹的绫罗绸缎,也能买到一吊钱一匹的葛麻粗布。这里只有一个原则,不卖单件,一律批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