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了还拦，就不是合规与否的问题了。

“倒是难得能见法师在此，怎么，法师是得了什么消息，要亲自在此坐镇？”

听觉施礼，道：“大人要扰宝山寺清净，便要担得起得罪上头的责任。”

“上头？本官顶上，唯陛下一人，我既敢授命而来，便不曾惧过。”司凉承冷哼，瞥了眼听觉：“法师好大的威风，不如报几个名号上来，杀杀本官锐气？”

“不敢，劳二位大人稍候，贫僧着人去通传。”

听觉双手合十，将佛珠攥在手中，却定在原处，没有半分要让的意思。

司凉承蹙眉，正在心中权衡着是否用强，便听正殿处传来一声惊呼。

他先行一步，在听觉回身前便从其身侧擦过，被守门武僧拦下。可不用他再上前，目之所及的景象，也足够叫他寒毛直立。

一小和尚手持扫把跌坐在地，唇色发白，颤抖着指向大殿。原本紧闭的正殿大门被推开半扇，初日落下刺眼日光洒进殿内，将内里佛像照得光亮。

佛像之前，只见一尸身被麻绳吊挂在房梁之下，在光影间前后微微晃动，横梁也不堪重负般吱呀叫着，枝头黑鸦凄厉而鸣，为此景平添诡谲。

“这！”

听觉一时错愕，司凉承只一挥手，玉津便上前将其反手羁押。

“众士听令！将宝山寺牢牢围住，一个苍蝇都不准离开！”

官兵应声而动，司凉承低头看向被压于地的听觉，冷笑道：“听觉法师，佛门圣地，岂容玷污？”

听觉知事败露，垂头无言，豆大冷汗滑落。

正殿门被缓缓推开，司凉承走进，饶是他经手案件没有百件也有数十，面对此景却仍是倒吸了口冷气。

“呕——”贺淳安急忙后撤两步，将将没吐到殿内。

他本就不愿跟来，是沈明一直往前凑，他又不好放沈明一人，这才上前受了惨状冲击。

沈明同样蹙眉，殿内弥漫着尸臭味，他轻轻屏气，不愿掩鼻冒犯死者。挂在那处的已经不能算是具完整的尸身，想来浑身骨节处处断了，才能让四肢以如此诡异的方式捆绑。手筋脚筋处血肉模糊，灰色麻布衣不蔽体，染了大片已然干涸的黑紫色血迹，裸露肌肤血痂凝结，看来此人绑在此处前便已死多时了。

司凉承撩起尸体糊成一团的发丝，露出乱发之下那人模样。贺淳安刚缓过神，起身揩着嘴角，不留神又瞟了过来，登时弯腰，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原是想叫你二人辨辨，现下是没办法了。”

此人双眼被人剜去，鼻梁也被削去大半，只剩半截的舌头僵硬吐在口外，满面皆是血迹，沈明喉头一动，将恶感压下。

“虽难辨样貌，可大致应错不了。”

是失踪多时的张知州。早便不抱还能寻见活人的希望，可几人均未料到，凶手竟能下劣凶残至此。

片刻凝噎后，司凉承回身道：“稍后叫仵作验尸，再派人通传张家，你同知非未曾见过这般场面，便坐我的轿子，先回去歇着罢。”

二人一道望向贺淳安，只见他早走得老远，苍白面色间连余光都不敢瞟来，生怕再瞧见什么。

沈明颔首，命案当前，他们两个无关人士也不便再在此处碍手脚。

作别司凉承，他扶着贺淳安上了马车，垂眼不语。

张知州于宝山寺被害，这事沈明早便知晓，不算稀奇。可为何尸体却又忽而出现在此处？

素日里听觉法师不曾多见，可今日却亲自守门，想来是昨天夜里得了消息，走漏之处不是福顺楼便是刺史府，先前思空似与官府有所勾结，不会是临受命至此的大理寺少卿，那便是刺史府更可疑些。原是要来阻碍官府搜查的听觉法师方才神情错愕，对此事并不知情，想来是有人想将事情闹大，借此机会将官府引入。

是宝山寺仇敌，还是哪一方，又是意欲何为？

贺淳安头靠车舆，长叹一口：“张知州多年克己复礼，多受百姓爱戴，那歹人究竟有何深仇大恨，竟将人折磨至此。”

想到那一幕，贺淳安又有些目眩。

“无论是何仇怨，都不该如此。”

二人相顾无言，马车颠簸，贺淳安又是一叹。

“青州这些时日不太平，过些日子也该上京赶考，将军府便只剩许阿妹一人，想来祐然是不大安心的。”

沈明却道：“无妨，若许大哥暂且不归，子彻便留在将军府，不会让许小姐一人。”

这话便是将仕途置于许家之后了，贺淳安叹道：“话虽如此，可子彻……”

话音未落，马车便被拦停。

“知非兄，子彻，别来无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