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许芷同沈明离入口处远了些，周边人多起来，无论男女老少皆以布巾掩面，二人便也拿出面巾盖好，不似方才那般鬼鬼祟祟，自墙边慢慢溜到了街上。

围栏内仍有零星摊贩，许芷打眼看过，见到个捏面人的摊点，道：“弟弟你看，还有捏……”

许芷开口，却在明白此处为何能卖此物后又沉默下来。

离摊位不远处的街边，一四五岁的女童趴在母亲肩头，撒娇似的蹭蹭母亲脖颈，又指了面人摊子，那母亲轻声说了句什么，女童似有遗憾地缓缓点点头，侧头合上了眼。

许芷拽拽沈明衣袖，沈明便领会，自袖间拿出银两，去摊子那处买了个面人。

二人走至母女身旁，那母亲抬眼，一双露在面巾外的眸子盛满戒备。

许芷蹲下，将面人递过去：“小姑娘，送给你。”

那女童听了许芷说话，睁开眼时藏不住雀跃，正想伸手接，却被母亲按住：“谢谢姑娘好意，不必了。”

说罢她将孩子抱紧，偏头不再看许芷。

许芷却看到女童双眼的失望，又伸出了手：“您莫要误会，我们无甚意图，只想买个面人哄她开心些。”

她又向沈明伸手：“沈明，包裹给我。”

“许……”沈明不能叫许小姐，也叫不出阿姐，打个磕绊的工夫便被许芷拿走了包裹。许芷几下打开之后道：“这里还有点心，给孩子吃两块吧。”

“我说了不必。”那母亲拒绝更加生硬，见许芷没有要走的意思，便靠着墙想向一旁挪动。

“好、好，您若不愿，我们走便是。”许芷忙道，正要起身，那女童没忍住开了口：

“娘，我想吃……”

她母亲急忙呵斥道：“住口！”

沈明听女童嗓音沙哑，伸手将许芷拉起，拦在身后。

许芷虽不知为何二人如此戒备，却也没有强人所难的道理，冲沈明摇摇头。

也就是回身之时，突然一声咳嗽传来，许芷寻声回头，见那母亲双眼满是惊恐，将孩子的脸死死按在肩头。

“求你，不要……”那母亲颤抖着说出二字，不等许芷反应，沈明便拉着许芷走远。

许芷一步三回头，直到拐进另一条巷子，才开口问：“怎么回事？”

“那女童额有细汗，嗓音沙哑，想来是高热不退，无怪她母亲不愿你我近身。”沈明解释道。

“既生了病，快寻郎中才是。”许芷转身，又被沈明一把拉住：“这是何处，许小姐忘了？”

许芷一时失言，她竟忘了，这儿是因疫封了的镇子。

沈明看向采桑镇方向，道：“只是不知镇中是何光景，竟让她如此惧怕。”

许芷低头看手上的面人，原是认定了此事人为，她便未放在心上，且不说那母亲不愿孩童染病叫人知道，便是无病，见了人也该躲着走的。

沈明正琢磨着该当如何，突然急切脚步声入耳，他猛然回身，伸手揽过许芷，避开自一旁冲出的黑影。

那黑影捞背包不得，脚一绊同面人一道跌在地上，他翻身麻利地起身要跑，却被沈明钳住了手臂。

“小孩子？”待看清来人也不过是个七岁左右的少年，沈明一愣，手松开了些。

少年见有机可乘，转身又要跑，另一头却又被一双素手按住，那姑娘只露一双眼睛，杏眼丝毫未有怒意，反而弯弯，似是对他出现有几丝雀跃。

许芷则冲沈明眨眨眼，正愁不知该怎么办，倒是送上门来个。

眼见无路可退，少年卸了力气，盘腿坐到地上，赖道：“说吧，你们想怎么样？”

许芷蹲在他身侧，呛道：“瞧你这话说的，抢东西的明明是你，怎么好像你占理似的？”

少年于是脖子一梗，不再说话。

许芷拍拍他脑袋，道：“告诉阿姐，你是缺银两，还是饿了？”

沈明眼看那双手落在别人头上，还拍了拍，心间莫名看这小孩儿有些不顺眼。

少年很抵触许芷伸来的手，将头闪到一旁，大叫：“少废话，不把包裹给我，我就去报官！”

“嘿！”许芷没忍住笑出了声，“你好不讲理，你抢我们，还要报官？”

“报官，抓他们。”少年却哼了一声，下巴点点那母女方向：“官大爷们说了，凡高热不退、咳喘不止，或犯眼疾者，都是要被抓到镇子里去的。”

“你！”许芷见少年得意神色，一时气急，冲沈明道，“弟弟，你瞧他！”

“莫急。”沈明冲许芷点头，向那少年道，“我不知你为何夺包，可拿报官威胁，我们也不怕。你道她母女二人染疾，然此乃瘟疫，方才我们同她二人攀谈许久，而你如今又与我们交往过密，届时官爷来抓人，我保证让你一道同进退。”

少年倒不知人外有人，流氓外有流氓，一时结舌：“我、我只与你们擦肩而过，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