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3

答案当然是没有。

一方面，晏泊在新公司混得如鱼得水，正是忙碌的时候。他专业扎实，虽然离开擅长的领域已久，但是学习能力依然很强，性格又开朗外向，和同事的关系处得相当不错。

另一方面……

他确实不想搬走。

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他好不容易攀上楼台，月亮还半点没捞着，怎么可能轻易前功尽弃？

纪雪城自然猜不到他心中所想，只是觉得自己有义务提醒几句。

等到她听见书房里声音渐歇，便走出房间准备和晏泊聊聊这件事。

“你这儿结束了？”

看见晏泊合上电脑，正在一圈一圈地缠绕耳机线，纪雪城问道。

“嗯，刚结束。”

他顶着一双红通通的眼睛回答。

和他对视的瞬间，纪雪城被他眼里的红血丝吓了一跳。“你的眼睛怎么了？”

她边说边走上前，“让我看看。”

晏泊眨了眨眼睛。

刚才会中他忽然犯困，顺手摸出了以前学校同事推荐过的某款眼药水——据说明目醒神，就是有点副作用。

反映在晏泊身上的副作用，就是红眼流泪。

因此，他倒也不敢频繁尝试，只有在困到不行、但非得打起精神的时候，才克制地滴上几滴。

譬如刚才。

晏泊正想说明缘由，但是转瞬间，纪雪城已经来到他身前，凑近查看情况。

不知怎的，他喉结一滑，顺势把话咽了回去。

还悄悄收起了桌上的眼药水。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眶，眼中湿意更重，“眼睛很红吗？我自己倒是没注意。”

纪雪城微微抬起他的下巴，蹙眉道：“挺红的。你自己没有一点感觉吗？”

晏泊摇头。

望进那一双蓄着水汽的眼眸，即便心知这只是生理性的泪液，纪雪城也开不了口质问找房子的事，反而替晏泊担忧起来。

“以前有过这种症状吗？眼睛出问题可不是小事。”

晏泊安然坐在椅子里，感受她的目光拂拭。“好像……有过那么几次。”

“不痛不痒？”

“眼睛有点酸痛，算不算？”

纪雪城用尽生平常识，也没诊断出这是个什么毛病，只能建议道：“今晚睡一觉再看看，要是明天还这样，你得去挂个眼科。”

话虽如此，出于责任心，纪雪城还是准备去客厅柜子里翻药箱，看是否有相对温和的药品可以使用。

“你先闭眼休息一会儿，我去找找药。”

怎料，她才转过半个身体，手腕却被晏泊拉住。

“不用麻烦。又不是什么大事。”他满不在乎道，随手擦去眼睛里的湿润，“过会儿就好，真的。”

但凡他的表现再刻意用力一两分，纪雪城就要怀疑他是否有装模作样的嫌疑，偏偏他还真有些不放在心上的意思，倒是她更加深信不疑，他确有不适。

“你先把眼睛闭上，”纪雪城说，“退一万步讲，肯定也用眼过度了，你赶紧让眼睛休息，别瞟来瞟去。”

晏泊拧不过，只得依言闭眼。

纪雪城在药箱里找了一圈，只找到一管临近过期的金霉素眼膏，甚至还是未拆封的状态。她不敢胡乱用药，只好回到书房。

“都快过期了，没办法。你今晚只能先将就着了。”

晏泊闭着眼睛微笑：“看不出来啊，你还挺关心我？”

“少贫嘴，”她关了房间里的灯，最大程度减轻对他眼部的刺激，“当心我把你丢到马路上。”

晏泊啧啧感叹：“丢到马路上？那我可完了。你想想，我现在不能睁眼，什么也看不见，岂不是任由别人摆布？”

纪雪城嗤笑：“你把眼睛睁开不就行了？”

晏泊连连摇头：“不行，有人给我下过命令，让我把眼睛闭上，我可不敢不听。”

趁纪雪城陷入无语的几秒，他继续天马行空：“你看我，除了空有一身才华，也就脸和身材还过得去，大半夜的在街上游荡，也太危险了。”

纪雪城：“……”

她错了。

她就不该接他的话。

“别装柔弱。”纪雪城毫不客气地捏捏他结实的手臂，“危险的是别人。”

晏泊叫冤：“我是良好市民。”

“良好市民可不会随便亲人。”

这句话没经过多少思考就脱口而出，等到纪雪城反应过来的时候，为时已晚。

覆水难收，说出来的话亦是如此。

她后悔都来不及。

一种诡异的沉默盘桓在两人之间，很久散不去。

最后是晏泊先开口：“……我不是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