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碌且多情（27）

江安死在1948年的夏天，那个艳阳天，她靠着自己的死亡为陈辰换来了他们所卧底的组织里的信任，一举拔除了最后的敌对组织。

距离光明来到还有不到一年，可江安再也没能看见。她死在了黎明前。

□□广场上，陈辰隐没在人群中，心里久久萦绕的是江安以死为他铺路的前夜跟他说过的话。

那是个月朗星稀的夜晚，江安靠在天台的栏杆上，笑着看向陈辰。

他们的计划是之前就商量好的，期间陈辰反对了无数次，只有江安笑着应下了这项任务。

“陈辰，你知道吗？我活了二十二年，前二十年的生活加起来都不如这两年过得这么值得。”江安吹着晚风，长发飘到脸颊旁，她满不在意地摇了摇头，没能让它回归大部队，索性任由它躺在脸上，接着说，“你应该能看出来，我以前也算个娇生惯养的小姐，没什么实际的经验，小的时候因为害怕先生提问我没温习的功课而紧张，再大些会因为害怕舞会上跳错舞步而紧张，第一次出任务的时候更是紧张得差点连路都不会走了。到了现在，不过两年光景，我竟然是连赴死都能从容了。”

江安笑得灿烂，陈辰却只忍不住鼻尖酸涩。

“这幅表情看我做什么？”江安笑开，拍了拍陈辰的肩膀，“开心点，这是最后一个了，等到平静下来后的日出，你和小十九可要记得替我看了。”

小十九就是女主，和她还有陈辰都是一个组织里的队员。

江安早就知道小十九和陈辰两情相悦，只是迫于压在头顶的那团名为丧命又不知道何时会降下瓢泼大雨的乌云，谁都没挑破。

江安笑着又看了陈辰一眼，说：“走吧，困了，睡觉去。”

第二天的江安打扮得很美，陈辰觉得她好像又做回了那个以前无忧无虑的小姐。

江安啊，今天的日出很美，东方光明璀璨。

恍惚中，陈辰似乎看见了江安就站在自己前面几步远的地方，回过头对着自己笑，就像是每次任务圆满成功后那样。

“Cut。”这回连李乾的喊声都变得温柔了不少，周围甚至有人在抹眼泪了。

“好，恭喜我们王千程，也就是江安小姐杀青！”李乾说道，旁边的工作人员捧着一大捧花迎了上来。

秋千对外表现得性子都很随和，跟剧组人员处得都还不错，这会儿一杀青，几个平时聊得来的小姑娘都红着眼眶凑过来合照。

“哎呦，哭什么，搞得这么伤感。还会有合作机会的。”几个小姑娘实在是感性，抱着秋千不愿意撒手。秋千轻轻拍着她们的后背，努力想要把气氛调节得欢快些。

其实说实在的，秋千盼望杀青很久了，毕竟自己现在也还是个有对象的人了，联络感情这件事儿也不能太随意。

于是第二天秋千就彻底从剧组解放，跑去医院里鸠占鹊巢，占着韩无索的位置跟小护士聊天。

“你是来看我的还是来撬我们护士的墙角的？”韩无索对此颇为不满，把笔插回口袋里，看着秋千无奈地笑。

秋千放松地靠在韩无索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不算，还不老实地晃来晃去。

“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当然都要。”她现在无事一身轻，只想在一个软乎乎的沙发上窝到地老天荒。

不过没有沙发，韩无索的椅子也能勉强凑合。

“趁现在我还没跟着跑路演，我可要正经赖一……”秋千话还没说完，就有人匆匆忙忙跑来找韩无索，说是有病人，需要帮忙。

秋千闭嘴，默默看着韩无索转身跟出去，边做准备边询问细节情况。

秋千之前因为那部医生的戏来体验生活的时候很少只跟着韩无索一呆就是一天，所以到了现在，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要上手术台的韩医生。

那个年轻却沉稳可靠的神经外科医生，那个花了三年从实习生走上手术台的、毫不逊色于气运之子的优秀医生。

秋千不得不承认，这样的韩无索身上真的带着巨大的魅力，仅仅作为旁观者就会感到佩服的魅力。

她从韩无索书桌上的小架子里抽了本书打发时间，等韩无索下了手术后一起去吃饭。

这场手术很漫长，秋千一等就是一个下午。

韩无索回来时还带着肉眼可见的疲惫，他进屋时正对上秋千看过来的眼神，他笑了笑，说：“我想先去门口抽根烟。”

秋千察觉到什么，敲了下017：【韩无索那个病人……】

【死了。】

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秋千默了一瞬。空气因为两人的沉默凝滞一瞬。

秋千点点头，跟他一起走了出去。

韩无索颇为惊讶地看她一眼，秋千耸耸肩：“烟瘾犯了，韩医生记得分我一根。”

医院门口，停车场旁边，韩无索和戴着墨镜的秋千毫无形象地蹲在地上，在阳光下抽烟。

“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