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童 41:放弃与挣扎
其当个斗士,不如安安静静,忘掉一切,做个普通人,继续我的生活就好,反正我也并没有受到伤害,对吧。
李慧倩的痛,我能理解,但也只能理解,我能做的,就是继续抚养李慧民。
想到这些,我的内心好像并没有轻松下来,这些愈积愈多的阴影,每个人每件事,都还是牢牢地压在我的心上。
我不是受害者,却身处风暴的中心。
但我无能为力,所谓的调查和获取证据,我都无法深入。
我甚至连接近李胜的勇气都没有。
我劝自己接受眼下的一切,努力做个正常人,走入正轨。
这种想法持续了几个月,直到2020年三月,我收到肖芸的一封信。
信封上写了她的名字,她不是通过邮箱,而是不知何时,悄悄塞到了我小区保安的手上。
我从保安的手中接过这封信,回家拆开,里面只有一份简单的档案和照片,应该是肖芸自己整理的。
一个清秀可人的女性照片,姓名:卢霜,现作为护工,就职于某家精神病院。
我定睛一看,认出这家精神病院正是莫季红所在的那家医院。
但除了这份简单的档案,我没有看出任何端倪,肖芸想要告诉我什么呢?
对她来说,关于那些事情,不是已经终结了吗?
我坐立不安了几日,前段时间下定决心重新过好个人生活的打算开始频繁动摇。
也许是我的反应太过上脸,连对他人情绪感知极差的李慧民,都发现了我的不对劲。
他逐渐长大,虽不善言谈,但总归不再长时间不发一言,偶尔他也会跟我交流,哪怕只是短短几句。
“姐姐,你怎么了?”有天我俩在吃晚餐时,他主动问我。
我有些许讶异,这是他头一次主动关心我。
我看着他的脸,男孩子长得快,如今他稚嫩的面容已经逐渐褪去,成熟和稳固的青年男性的样子和气质正慢慢凸显出来。
我这才发现,他跟李慧倩越来越像了。
“没什么事。”我搪塞过去,这些事情与他无关,我希望他能彻底同过去割裂,这么多年来,我甚至很少在他面前,提到李慧倩。
他需要一个崭新的生活和未来,所以,我不能将他拉回去,哪怕简单的提及。
“前几天梦到姐姐了。”李慧民说。
他的眼神单纯又认真,我意识到他说的姐姐,就是“李慧倩”。
“哦?梦到她什么了?”我假装无意地问。
“她问我过的好不好,我说我过得很好,我问姐姐,你过得好吗?”李慧民的话句句敲打在我心上。
“她怎么回答?”虽然只是一场梦,但我却比任何人都想知道梦里的回答。
“姐姐说,她被困住了。她说后悔死掉了。”
晚餐结束后,我给肖芸拨去了电话。
“你寄给我那封信,是什么意思?”我不解又寻求答案,肖芸是不是其实也不想放弃。
“卢霜,就是刘月敏。”肖芸在电话那头平静的阐述,我的内心却像炸了惊雷般大为震动。
“什么意思?”我的大脑卡顿,有一瞬不敢相信又无法理解。
刘月敏,就是那个下落不明,可能遭受过侵害的受害者之一。
“说来话长,我去探望莫季红的时候发现的。我在厂里呆的时间久,虽然没跟她有太多往来,但我能认出她的模样。”
我拿着电话,站在卧室阳台,此时夜已深,月亮窄如弯钩,光像晕开的胭脂,朦胧不清。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个信息?”我问肖芸。
肖芸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不知道,也许你需要。”
“你不是劝我放弃吗?”我承认自己有点不依不饶,我看清了自己的内心,我希望她也能看清。
“我不知道。”肖芸只重复这句话,她仿佛压抑了许久,虽未失态,但声音却在低低颤抖。
“你在信里只附了卢霜的资料给我,并没有透露只言片语,你其实是在赌我会不会继续,会不会打电话给你,对吗?”
肖芸再度沉默,两分钟后,她悄然挂断了电话。
在这两分钟内,她的内心肯定也发生过剧烈的斗争。而我也更加确信,我要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