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被许然和盛为从桥上救下来的女孩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林星月。

她本来家庭情况不错，母亲还是学校里的高级教师。只是没想到，在林星月六岁那年，十岁的哥哥得了硬皮病。

“据说硬皮病是死亡率比较高的结缔组织病变，有人劝我妈放弃。”林星月抹了抹眼睛，“我妈不肯，一咬牙辞了职，专门带着我哥到处看病。”

“所以你说，”林星月转向许然，“我要怎么告诉我妈？家里本来已经没有什么钱了，我再变成这个样子，让她怎么办？”

许然点点头。

“那就等安装上义鼻再告诉她吧。”她说。

林星月不想回医院。她是做兼职回来的路上出事的，肇事司机当场就跑了。雇他开车的小店主交了两万块医药费之后也消失了。

这意味着，如果再治疗下去，费用都需要林星月自己承担。

而她拿不出这笔钱。

在这种情况下，发现自己从鼻头到鼻梁被斜着削掉了一半，就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大四，本来已经拿到了0ffer,”她捂住自己的鼻子，“现在哪个公司会要我？我现在就像一个怪物。”

“你不是怪物。”许然认真地说。

盛为侧头打量她。

他发现，这姑娘看着冷冷的，其实有那么一点心软。尽管她的安慰略显笨拙。

“不管怎么样，我不想这个样子让寝室里的同学看见……”林星月又抽泣起来。

三个人去了酒店。

“给她开一个标间。”盛为说着，拿出手机付钱。

等到与林星月确定好后续安排，两人并肩走出酒店。

许然侧头打量盛为。

已经接近午夜，没有星光，月亮也只剩下小半个。她看不清他的脸，却莫名想起那时他的目光。

心里有些沉。

没人愿意看到美好的东西被毁掉。

尤其是那份美好，在心里已经发酵了许多年。

“你好，我叫许然。”许然说。

“我叫盛为。”

“盛为。”许然习惯直来直去，“能不能问问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盛为顿了顿，然后若无其事地挑挑眉，“前几个月出火场，受了点伤。”

“什么样的伤？”

并不是完全不通人情世故，也知道继续问会显得交浅言深，但许然还是问了。

盛为有些意外。

“一个阿姨，本来已经跑出来了，想起家里刚发的退休工资没拿，又回去取……我进去的时候发生了爆炸……左眼眼球没保住。不过还算幸运吧，另一只眼睛没事。”

见许然看着自己，似乎自己不回答她就准备一直等下去，盛为只好解释。

许然捏了捏拳头。

“我可以骂脏话吗？”她说。

盛为一怔，然后笑了：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难处……我干这行时就想到了会有这一天。”

“我想看看你的眼睛，盛为。”

今晚的许然，很不像许然。

“算了，挺吓人的。”盛为故作轻松，“出院那天，还没买眼镜框。电梯里遇到楼下的邻居，小姑娘吓得都快哭了。”

“我不是什么小姑娘，我是赝复师。”许然坚持，“你见过害怕看客户受损器官的赝复师吗？”

“明天你来我工作室吧……别拒绝。你救过我，就算是你的职责，我也想为你做点什么。”最后她说。

第二天盛为赶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他去参加了两个面试。

“面试？你不在消防队了吗？”许然很惊讶。

“上不了火场了。”盛为指着自己的眼睛，“队里想调我去内勤，我觉得不适合我。”

许然抿紧了唇。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盛为赶紧摆手，“其实我从小就想做律师，这几年在职读了法律本科，也通过了法考，只是一直下不了决心。”

他说着转头看向窗外，“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如果那里是我第一个家，消防队就是我第二个家。”

发现自己确实不擅长安慰人，许然转了话题，“那今天是去律所面试吗？结果怎么样？”

盛为耸耸肩，“大概没戏吧。毕竟学历不过硬，加上……好像确实没什么优势。”

许然不知道要做一个好律师，什么才是优势。

但绝对要能够始终如一坚守本心。

这一点，还有谁能够比一个勇敢的、坚韧的、直面过生死考验的男人，做得更好呢？

许然伸出手，准备取下盛为的眼镜框。

“等等。”盛为按住。

“真的，做好心理准备了吗？”盛为反倒有些紧张了。

许然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