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
于有了点真切的笑意,开口说道:“罗老师。”
罗燕清年龄已近五十,眼角已经有浅淡的鱼尾痕迹,教数学的人不怒自威,她蹙眉改着昨晚竞赛班那帮孩子交上来的数论题,闻声抬头,取下眼镜惊喜道:“晨星来了,最近不忙吗?”
夏晨星走上去握住她的手,“不忙。”
“工作是累,像你们作息也不规律。”罗燕清拉着她转了几个圈,笑着说:“又变漂亮了。”
她才想起来早上出门前忘记喷刘海定型喷雾,落地以后市区繁华地段不让停出租,走来的这一段路风大,再酷的造型也给吹没了。
夏晨星用手遮了下额前的碎发:“您别取笑。”
“没有刘海也是漂亮美人一个。”罗燕清对她一向是赞不绝口,她拿起凳子上挂着的外套:“老师陪你去校园里转转。”
桌上那沓没改的作业堆得很高,夏晨星走近细看,发现交上来的离谱错法和大段空白。
“上个月刚结课解析几何,讲得慢,吸收得也慢。”
见到她在看卷子,罗燕清道:“前天有个学生问我复数根的求和题,先不说那道题难易程度,我讲了整整四遍,你知道他最后问我什么吗?他问我是不是每个求和题都要讨论n的奇偶。”
夏晨星也淡淡笑起来:“有时候天赋确实还是很重要。”
罗燕清点头怀念道:“竞赛不像高考,有时候五六年也遇不上一个会学的。最优秀的还是你们那一批人,生源好,又肯吃苦。”
像是怕她又说自己偏心,罗燕清举例子找补道:“这一届,高三组里面我认为有一个勉强算是对数学敏感的姑娘,复赛拿过省一,当时差点就进省队了。”
办公室旁的教室里读书声朗朗,是水调歌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夏晨星在她身旁静静听着,不置一词。
“这姑娘代数还好,几何一塌糊涂。说她不看图吧,她就是看不明白。后来高联B卷直接交的白卷,最后退竞了。”
“你们那一届,你和顾潮,那可是我最看好的。”
话音落下,她的身形骤然僵在原地,像是隔着一层薄薄的塑料触碰到了不能宣之于口的禁忌,握着楼梯扶手的指尖颤抖个不停。
直到走到操场边上,夏晨星都不知道该怎么装作云淡风轻的接这句话。
罗燕清也有点后悔,她沉默着和夏晨星在操场外道散步,过了会勉强笑着说:“他真的可惜了。”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她忽然觉得有那么一点恍如隔世。
又有一点不知所从的难过。
如果论天赋,顾潮才是真正的至强者。
初三就是高联第一名,高一九月初风风光光进省队,所有竞赛老师都对他们抱有极大信心,认为他们是最有机会进集训队为省争光的人。
那是夏晨星人生中少有感受到的,拥有一点特殊待遇的快感。
他们并肩站在领奖台上,身后是高高挂起的表彰横幅,闪光灯不间歇的照过来。
像一对新婚璧人,郎才女貌。
只是好景不长。
后来她当上董事会主席,自作主张和欧美药企合作,成立罕见病药物研发中心,这些决策对保守派来说简直骇人听闻,明里暗里不知道遭到他们多少挤兑,稍微懈怠一点就会被抓住小辫子不放。
夏晨星不能失败,也没有资格失败。
高强度的工作压力让她学会了骑马,在马场发泄无人倾诉的烦闷,那是她唯一感觉到是在做自己的时刻。
只是极少数的瞬间,夏晨星会想起十八岁无疾而终的冬天。
那一年,她的愿望很简单。
等一切尘埃落定,大家围坐在一起吃一顿热热闹闹的团圆饭,静候决赛结果通知。
京城的医疗技术先进,出行交通也十分便利,搬过来以后方便顾潮随时治疗,京大还有专门的医学团队在研究他的病。
总有一天会治好的吧。
她掰着手指列举这样做的好处,说得兴高采烈,意气风发,对未来充满期待。
盛浔坐在她身侧,给她盖上空调毯,微笑地看着她。
“我……以后不再让您和叔叔劳累。”
这是多么隐晦的告白。
十八岁的夏晨星高傲、张扬、不可一世。
她用这句话告诉盛浔,以后我们不再是雇佣关系,我们是亲人。
盛浔的动作顿了一下,接着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好,都听晨星的。那我去给你煲汤,晨星最喜欢喝的鱼汤。”
“谢谢盛姨。”
“对了……”盛浔似是犹豫很久,最终狠下心道:“他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