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宋玉一觉睡到大天亮，她下意识摸了摸手机，一打开却发现手机已经被消息轰炸塞满了。

除了昨天早上联系过教新闻的老师钱莉之外，她手机一直是静音状态，不敢看消息，不敢上网。

她把手机扔到一边，慢悠悠地踱步到客厅，钱莉坐在沙发上看平板，见她来了赶紧把平板放下，指着另一边的餐桌说：

“给你做了早餐，你喜不喜欢吃汤圆？”

“谢谢，我喜欢。”宋玉径直往餐桌走去，不太敢看钱莉的脸。

她能想象自己的名字正铺天盖地地拿出去被人当笑柄谈论，从此茶余饭后多了一个谈资那就是李立尧和编剧宋玉的奸情。

但是钱莉是个知书达理的女孩，她给人的印象永远很谦和，从来不会背后说人。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宋玉才敢这么毫无顾忌地和她做室友。

但当睡醒之后头脑稍微清楚些了，她又觉得很难堪。

下周星期一还有课，她怎么去面对自己的学生，他们会不会觉得自己根本不配为人师表？

宋玉出门的时候戴好了口罩，正巧流感爆发季，一举两得。

先是在学校附近的超市买了近几天的菜，然后又去药店买了点老年人吃的保健品，药店门口有一对情侣在买创可贴和碘伏，临走的时候她突然听见那个女生叫她的名字。

宋玉毛骨悚然，小心翼翼回过头才发现她刚才是在念娱乐新闻。

人已经走远了，药房的人见她愣在原地很久，终于忍不住上前问她需要什么。

“哦，”宋玉猛地抬起头，“买，买点老年人保健用品。”

店员边往里走边说：

“那我给你推荐几种吧，都是销量特别好的，这个贵了点，但是效果好啊，我家老人都在吃这个......”

宋玉选了礼盒装，去门口付钱。

“有卡吗？”

宋玉从钱包里把卡抽出来，输密码的时候手突然抖了一下：

“对，对不起，重新来。”

她突然想到店员能看到持卡人姓名。

药店里又陆续有人进来买药，宋玉低着头走出去，明明是熟悉的路，现在看起来是那么陌生。

似乎路过的每个人都在朝她看，然后议论纷纷。

“看吧看吧，这就是那个和男明星过夜被人撞见的女的，还是大学教师呢......”

宋玉越想越恐惧，她单手按住口罩，匆匆回到公寓。

走了这么一趟，她几乎要喘不过气了，一进门就赶紧把口罩摘下来，靠在门上休息。

钱莉听到声音过来，关切地问：

“宋老师你怎么了？”

宋玉摆摆手，笑说走得急了。

她给老人做了木耳蘑菇烧肉，炒了一份清淡的小菜，听说老人不是本地人，吃不得辣，她就一点辣椒都没放。

到医院的时候刚好快十二点，病房里有两个病人，靠窗那边的就是裴嶙山的母亲。

“阿姨。”

裴母是一个很瘦小的女人，心脏不好，打算最近动手术，昨天儿子告诉她今天会有一个朋友来替他送饭，但没说是个姑娘。

“姑娘，你是嶙山的朋友？”她费力地坐起来。

“阿姨您慢点儿，我帮您把桌子弄出来，”宋玉把饭盒放在柜子上，又把老人扶起来，“老裴......嶙山比较忙，我这个做朋友的当然得来帮着照顾您，您尝尝这个，我在网上查了心脏病人能吃的东西，这个蘑菇很香，来。”

裴母一见到宋玉就觉得儿子的终身大事有着落了，她没什么文化，最希望儿子找一个知书达理的文化人做媳妇，吃饭也不忘旁敲侧击地问俩人的关系还有宋玉的情况。

“小宋啊，我听嶙山说你就在这附近上班，你在做什么工作呀？”

“在教书。”宋玉笑着回答。

“当老师啊？哎哟当老师好，老师可好了，又稳定，还有寒暑假，当老师可好了。”是文化人，气质也好，裴母单方面非常满意。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期间裴母把宋玉的家庭情况刨根问底似的摸了个透，临走的时候还依依不舍。

宋玉拐到电梯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总算是知道裴嶙山那天为什么有点迟疑了。本以为裴嶙山对她的追求已经够让人为难了，但跟裴母比起来，裴嶙山真是佛系得很。

接下来的两天，宋玉换着花样给裴母做吃的，同时又苦于不知如何告诉她，自己和老裴绝无可能的事实。

......

一晃就到了星期六，宋玉给裴母送完饭之后道别，在医院门口遇到了裴嶙山。

他不像是来探望母亲的，倒像在等人。

果然，她朝裴嶙山喊了一声，他转过身朝宋玉走来，说要请她吃饭。

“干嘛？怎么突然这么见外？”宋玉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