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的斑目顶多算个业界内有名的人物,入场的门票也不似今日这般一票难求。她买了现场票后踏进画廊,下一秒——不知该说这幅画本身与她之间就存有一种强大的互相吸引的力量,或者将其形容为一种命运的邂逅——她看见了那幅画。
两年后的今天,祈再次站在这副画前。
在他人眼中,也许这只是一副美丽的月下风景。依海而起的山峰,郁郁葱葱的灌木,鸟居为神秘的山林开启一道入口,引出一座藏匿在茂密林中的一所小小木屋。绘者细腻的笔触将泛银月辉轻镀其上,使得画面中的景象呈现出一种别样的温柔。
斑目将这幅画命名为《山中小景》。
无数来往的参观者在经过这幅画时都会忍不住驻足停留,他们夸奖着创作者的高超技艺,他们赞美着绘画者投入的充沛情感,更是不止一人会在面对这幅画时捂着心口感叹,斑目老师真是厉害,只要看着他的这幅画,躁动的内心就会不可思议地平静下来。
“真是太遗憾了,我特别喜欢这个时期的斑目老师。”
有年轻的斑目热爱者不无遗憾地对着与她同来的友人道。
“可惜他为了自我突破宣布转型,之后的作品鲜少再有这样的类型了。”
那是当然的。
失去了寄生对象的斑目怎么可能再炮制出拥有相同情感的作品?毕竟真正的创作者早已离开人世,去往能让他彻底解脱的那片彼方。
对了,这幅画的标题,原本应该是《彼方》。
便是在中学三年级的暑假,祈无意间在老家的仓库里发现了她这位名义上的哥哥生前留下的笔记。泛黄的纸张上,少年用工整的字体一字一句地写,“人间既已无颜色,愿有风景在彼方。”
也就是那一天,她终于为自己荒芜且漫无目的的人生寻到了一份前进的动力:总有一天,她要让斑目一流斋,这个剽窃作品、压榨学徒的恶棍,付出他应有的代价。
“诶呀,太巧了,没想到真的能在这里再次遇见你。”
祈一时有些茫然。她转头看向眼前正故作姿态地与她搭话的年轻人,思索一阵后才将他与一周前在地铁站遇见的那张惹人生厌的面孔慢慢重合起来。
她之前还以为对方口中的斑目展的入场券不过是一个为了达到目随手拈来的借口,没想到是确有其事。除此之外,青年的身边还跟着个与他年纪相仿,左耳带着枚造型夸张的耳环的同伴,他正使用着与鉴赏展厅内的美术品如出一辙的眼光,对着祈上下打量——看来他说的“正好有两张票”这点,也不是谎话。
耳环男很快发觉祈已经注意到了他那露骨的视线,可他不但没有收敛,甚至还轻佻地撅唇对她吹了声口哨。
着实令人作呕。
另一边青年依旧延续了死缠烂打的风格,“……既然我们这么有缘,那不如逛完画展之后一起去出去玩吧?”
“不必了。”祈生硬地挤出几个字。她强压下泛上心口的反胃感,转身就想离开。却不想青年那带着耳环的同伴忽然挤到她身旁,伸手强硬拽住了她的手腕。
“诶,别急着走嘛。”
先向她搭讪的青年至少还懂得要做一些表面的掩饰,而他的这位朋友……祈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那直白地写满欲望的眼神,从脸颊开始沿着脖颈一路游移,最后停留在衬衣齐整的领口处。“只是一起去玩玩而已,不用拒绝得这么快吧?”
耳环青年的手劲很大,颇有些祈今天不点头跟他们走他就不会罢休的意味。
事实上在这样一个地点胁迫她是非常愚蠢的选择。这两人似乎根本没有考虑到展厅内往来的人流与四处巡查的保安,这种时候祈只需大喊一声“痴汉”,那之后的发展便能让她轻而易举地脱身。
偏偏她不能这么做。
今天是开展第一天,作为此次展览的中心人物,斑目就在隔壁展厅接受媒体的采访。如果她选择引发这一场骚动,那势必会惊动这位“大画家”。一旦斑目脑中留下了对她这张脸的记忆,对她日后进行的私下调查必定会成为一种阻碍。若是被他得知自己在暗地里偷偷做的事,那不说她自己,她的养父母,以及持续在给予她帮助的记者小姐都会因此受到牵连。这两年她所积累的一切,都会因这一时的痛快而彻底失去意义。
所以她必须忍耐。待到离开展馆,还有别的能让她摆脱纠缠的方法。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故作顺服是她唯一的选择。
于是祈放弃了挣扎,她正想着点头同意跟着他们走,忽然瞥见一道人影从旁出现,挤到她与戴耳环的青年中的缝隙间。
“放开她。”
那是个看似与她年岁相仿的男生,黑色卷发搭配黑框眼镜。以及他挎在肩上半敞着拉链的背包,看上去总让人觉得有几分熟悉。
“哈?”眼看即成的好事就这么被不识时务的家伙打断,带着耳环的青年顿时沉了脸色,“小鬼,我劝你别多管闲事。”他斜过眼,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