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路窄
跪趴的姿势不好受,加上刚刚饱餐一顿,程浔月一身的难受劲,昏了不到半个时辰,便悠悠转醒了。
耳边婴孩的哭声却并没有因为她睡了一觉就停止,仍然萦绕在她耳畔,惹得程浔月动又不敢动,只能继续维持着这个窝囊的姿势趴着。为了缓解全身的不适,她的手狠狠地攥了一下,连带着桌布也被她扯了一下,程浔月吓出一身冷汗,把手收了收,生怕一掀开桌布就看到一个婴孩。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过,对于程浔月来说就像是一场酷刑。
她的下唇已经被咬的发白,满头的细汗,全身都是蒸腾腾的热气,熏得程浔月发昏。等到眼前地面上的汗滴连成一片的时候,程浔月再也忍受不了折磨了,一掀靠着佛像那边的桌布,挪动着酸麻的双腿往外蠕动。
她的动作被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断了,等到程浔月注意到脚步声将近的时候已经迟了,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撩开了另一侧的桌布。
程浔月双目瞪大,耳边婴孩的声音一瞬间转为诡异的笑声,加剧了她内心的恐惧。
不出所料的,还未等她看清楚掀开桌布的人是谁,便又一次昏了过去。
赵垣个子高,手先一步掀起桌布,眼睛后一步才看到桌子下的状况,一个灰头土脸的少女正穿着一身夜行服,窝囊地蜷缩在桌子下,白日整齐束在脑后的马尾已然被汗浸湿。
赵垣面色凝重,看着程浔月露出的半张脸,他已经认出来这边是白日讹他的人。
她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此刻他内心中的忧虑烦闷全然盖过了白日的恼怒。赵垣呼出一口气,巴掌大的破庙巡视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其他端倪,他与佛像对视了一眼,目光回了供桌。
不寻常,太不寻常了,一个荒凉许久的破庙,为何烛火未熄,贡品都是新鲜的。
他俯身撩起桌布,桌布挂在桌上,将程浔月从桌下抱了出来,俯身将她背在了背后。
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不如审问来的干脆。
清晨的第一声鸟啼划破了平静的济阳城,摊贩行人都忙碌了起来,赵垣靠在客栈的窗边,目光放空,听着走街串巷的吆喝声和交谈声,时不时有啜泣的妇女漫无目的地在各个摊位行人间游走。赵垣的目光凝重。
云一偏,阳光便射进了窗子,径直铺在了程浔月的脸上,照得她不由得挪了挪眉毛眼睛,发出一串意味不明的哼叫。
程浔月嚅嗫:“这才几点...”
看着她这副没睡够的模样,赵垣抽了抽嘴角,瞬间觉得自己昨日的猜想太过于不切实际。
如此的行事风格,确实不像元亡教中人,但也不似江湖盟的人...
随即他摇了摇头,原本抱在胸前的双手搭了下来,握住长剑的那只手将剑抛了抛,我在了剑柄前一掌的剑鞘上,用剑柄轻轻拍了拍程浔月的脸。
“起来。”赵垣声音如同他本人一般冰冷锐利,像终年不化的雪。
程浔月被拍了脸却毫无清醒的意识,只是烦闷地啧了啧,嘟囔了一句“让我再睡会。”便偏了偏头,朝另一个方向歪去。
“起来。”赵垣又拍了拍她另一侧的脸,声音中带着几丝烦闷。
程浔月像是早已习惯被如此对待,下意识又将头偏了回去,未等她脑袋挨回去,赵垣便伸出手握住了她的下颌。她终于爆发了,眉头一皱,也不看眼前的人是谁便破口而出道:“我都快死了,再让我睡睡怎么了!”
赵垣强忍着心头的怒火,沉声道:“你睁开眼看清楚我是谁。”
怎么是男人的声音?程浔月瞬间清醒,昨日的经历刹那间涌入了她的大脑,她骤然睁开双眼,猝不及防与赵垣犀利的双目对视上。
赵垣这张脸冲击力极强,只一瞬,程浔月便认出来这是谁了。这不是昨天给我付钱的那个小白脸吗?
程浔月尴尬地笑了笑,尴尬之余,还发现自己被绑在了椅子上,脚踝死死捆在凳子腿上,双手背在身后,五花大绑的。她欲哭无泪,不就是一碗米线钱,至于这么如临大敌吗!
见她一副慌忙的模样,赵垣便知她认出自己了,他轻笑一声,“认出我了?”
“昨日为何去城北的破庙?”
“那碗米线多少钱?我还你,十两黄金够不够!”
二人异口同声。
看着赵垣不为所动的模样,程浔月也不顾他所言是什么,滔滔不绝道:“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小儿嗷嗷待哺,昨天那只是个意外,你要多少我都给你,放了我吧!”
“你...”这都哪跟哪?赵垣太阳穴直跳。
“左有痴呆大哥右有愚笨二哥...壮士!大侠!您就饶过我吧!”程浔月眼泪飙出。
赵垣被她一连串话语说得忘记了审问,只能说一句:“闭嘴!”
“您玉树临风高风亮节,我阴暗狭隘自私自利,您已经得到如此精雕细琢的容貌和光明磊落的品性,何必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