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9
方知远是真的很困,很想睡觉。
她不知道,他已经熬了好几个大夜。
为那个案子,那个主动认罪的嫌疑人。
一周前,方知远负责押送嫌疑人回拘留所,路上他突然发现男人一直在流汗,他冷声说了一句:“怎么?现在就开始怕了?”
男人不吭声,一双腿微微发颤。
方知远冷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杀了这么多人,你就等着判死刑吧你。”
男人猛地抬头对上他目光:“死刑?”
方知远看到他这副状态,眼里闪过一丝疑惑:“难不成你还以为能多活几年?”
男人语速有点快:“就算判死刑也会等个一两年才执行的吧?”
像是在期待什么似的,他勉为其难地挤出侥幸得意的笑容。
方知远的话像是给他兜头泼了一盆冷水:“那也要看是什么性质,就你这性质,现在证据确凿,一旦判了,绝对马上执行,不带喘气的。”
男人语速更快了:“什么?你在说什么啊?就算是死刑不是也该有缓期执行的吗?我看到以前都是这么判的!”
他这话把方知远逗笑了:“一个连环杀人犯还想缓刑?你当我们是什么啊,会浪费口粮养你这种渣滓?”
男人额头上的汗珠滚滚滑落,顺着脖子流进胸口,那双发颤的腿也抖得更明显,他像是根本没听到方知远说的话,垂头丧气的小声嘀咕:“不可能……这不可能……”
方知远冷哼一声,满脸嫌恶:“现在知道怕死了,早干嘛去了。”
快到拘留所的时候男人已经汗如雨下,仍在自言自语,浑身战栗不停,方知远这时候才看出了端倪。
现在是冬天,男人却平白流了这么多汗。
后来三天,方知远时不时给拘留所的同事打电话问男人的情况,但对方却说男人一切如常,没发现什么特别的情况。
直到又过了三天,方知远接到了电话,说是男人的精神状态突然变得萎靡不振。
方知远知道,时候到了。
到了拘留所,方知远和男人相对而坐。
只不过才过了短短六天,男人的脸上再也看不出原本的神采,那种得意彻底消失了,留下的只是对死亡的深深恐惧。
男人问:“方警官,你实话告诉我,我真的会被立即执行死刑吗?”
方知远蹙眉,嘴唇绷成线,良久才说:“八九不离十。”
男人听完这话,整个人仿佛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压垮了,再也提不起精神。
方知远心头隐隐冒出一个想法:只有一个答案可以解释眼前的状况,那就是这个男人根本不是真正的凶手。
下一秒,他想起了林簌说过的那句话。
“你们抓错人了。”
也许,她没说错。
也许,他们真的错了。
男人的疲态,方知远都看在眼里,就像是有些话不必说的太明了,他光是看就懂了。
这个人不会是他追查了六年的凶手,那些证据唯一的作用只是让所有人笃定男人是凶手而已,如果打从一开始那些证据就不是他的,那是不是就足以解释当时男人带他们指认现场时,那种怪异的生疏。
要是男人真的是凶手,那么这个人重返案发现场绝不会是那样一种奇怪的反应。
想到这,方知远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立马给苏河打了个电话,让他查一下林簌和陈十三现在的位置。
在这一周里,方知远曾经打开定位软件看过,那上面只剩下他的位置,而林簌的位置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一点痕迹都没留。
得知陈十三辞了职,回老家后,方知远就给林簌打了电话,听对面语气就不太对劲,说的话也好似在明里暗里提示什么。
挂了电话他是越想越不对味,最后还是决定走一趟再说。
不过现在的情况不太妙,因为那个男人已经交出证据认罪,所以这个棘手的案子在所有人眼中近乎结案,他对男人的身份还保有怀疑,但上头的意见却是尽快走公诉程序,因为证据确凿,舆论也一边倒的要求尽快判决,于是方知远再想调人手继续深入调查就成了难上加难。
思来想去,方知远还是决定独自去一趟吉安县。
过来的时候,民宿里大部分人都在午休,只有那位名叫李青的店主在院子里,一会儿站起来蹦一蹦,一会掏出手机自拍几张,对于他这个贸然进门说要等某个房客回来的行为并不感到惊讶。
然而他猜错了,李青不但惊讶,更是恨不得立刻给林簌打电话报信,但可惜,打过去也根本没人接。
看到林簌回来,她立刻兴奋的像什么似的,故作镇定地指了指里头客厅说有人在等她。
等到人一进门,她立马调转手机镜头,点开录像,放大,再放大。
两人的对话随着画面的放大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