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手抓来一看,那物事竟是朵硕大的牡丹,开得娇艳无比,香气扑鼻,正是牡丹名种——“烟笼紫玉盘”。
抬眼朝周遭望去,只见亭台楼阁,流水行舟。两岸酒客们围在酒肆栏杆边,或站或坐,欢笑阵阵。见他醒来,岸边还有姑娘大着胆子边笑边将鲜花远远抛过来,若是不偏不倚,正巧落在舟头,那便是中了,周围立时发出又一阵欢笑声。虞清玦头晕目眩之际,低头看去,舟上、水面已经落了不少花朵。澄澈的水面上,涟漪一圈圈荡漾出去。
岸边一位姑娘边笑边道:“好漂亮的小郎君!只是这夜里露气这样重,在河面上睡整整一宿,也不怕染风寒呀?”
旁边舟上一名少女接口笑道:“郎君身上盖得这样厚一层花被,才不会染上风寒!”话音落地,更是一阵清脆悦耳的嬉笑声。
虞清玦被太阳晒得面颊白里透红,怒气也晒得烟消云散了。他懒得理会这些调笑声,只揉着眼自舟中撑起身来。满身花朵随着他起身的动作扑簌簌往下落,他一挥袖,毫不怜惜,将繁花挥入河中。
怀中那只酒坛骨碌碌滚到舟头,圆胖坛身上露出好大一个“钟”字。
舟上那名少女眼尖:“哟,他抱着的,似乎是钟姐姐酿的酒呀。”说罢,手肘碰了碰身边人:“钟姐姐你瞧,这位郎君喜欢喝醉千钟呢!”
虞清玦正要找醉千钟,闻声望去,正巧与一名少女的目光撞在一起。
这少女面色白皙,嘴唇嫣红,清秀面容中带几分憔悴,正眉眼含笑地望着他。
“你脸红什么?”那少女不免笑起来。
虞清玦声音还有些宿醉后的沙哑。他歪着头,玉冠垂坠的玉珠也随之荡向一旁:“醉千钟是你所酿,你叫钟晚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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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这条河才有了‘郎君’一名。”伙计讲到此处,面上也不由得露出笑容,“那位郎君,后来自是去往钟府走了一趟,买了许多坛醉千钟便离开了。不过终归那日河上实在人太多,许多人添油加醋,便有了这个传言,说大小姐后来呀,也随郎君走了。”
师寻听得饶有兴致:“许久之前就听说虞府的人是祖传的相貌好。从祖上那位飞升的抱星真人以来,府里的人个个都漂亮得极为出众。传至这一代,若单说起相貌来,这位虞清玦更是要登峰造极了。”
灵昭仔细回忆了一瞬。她前世的时候,确实有人曾评价虞清玦乃是位“极为端庄清俊的纨绔”。
但是若太强调相貌,却忽略了他们的修为与手段。毕竟虞府也是当今修真界的三大宗门之一。
说到此处,明含章对坐那名青年忽地嗤笑了一声,讽刺道:“仅露出一面而已,整条河便因他而命了名,我在这千钟镇开了十几年的赌坊,都未必见得有这般待遇。如此看来,这位公子还真是好大的派头啊。”
伙计闻声转头,定眼一瞧,吓了一跳:“徐坊主!您这话说得可真是见外了,谁人不知坊主您乃是咱们千钟镇的首富呢!去年南边要修朱栏桥还数您出的善款最多,这个大家伙心里头都感念着呢。那虞府的人再好,说到底是修玄的,跟咱们寻常老百姓八竿子打不着也,您也知晓,实在是那天日头暖,河边来往百姓又多,大家都图个乐呵,一来二去的,便这么叫上了。”说罢赔着笑了两声,将汗巾往肩上一搭。
灵昭见那伙计似乎对这名徐坊主极为畏惧,便朝他使了个眼色,那伙计如蒙大赦,匆忙下去。
徐坊主也不再理会他,只垂眸看棋盘,口中笑道:“只是素来听闻那个虞清玦心气极高,又一向恃才傲物,甚少与人结交,说他大发善心把钟晚晴带走了,倒是不太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