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令人恶心。”
孟随风笑过之后,就有些精疲力尽。他忽地放轻了嗓音:“你们不必苛责我,我说过这个修真界杀人者被杀者早已不计其数。修道一途,本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今日我不杀你,明日你便有可能来杀我。三仙台何以称首,又何以屹立至今不倒?不过是先下手为强,早一步将对手杀光了而已。世间大道,不外乎此。院主聪慧,这种话不必我多说。”
灵昭平静道:“所以你欺师灭祖、滥杀修士,就是为了铲除对手,从而有朝一日自己能坐上大位?”
孟随风沉声道:“是!我上头这么多师兄师姐,人人都比我修为更高!我不杀他们怎么闯出名头?!”
灵昭盯着他神色,忽地笑道:“你这是何时编出来的胡言乱语?”
孟随风双眼大睁,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你说修道一途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过是给你自己随意杀人寻找借口罢了。如今各派掌门掌院,有哪个是肆意滥杀之人?各门派弟子又有谁不是潜心修炼?若如你所说,杀光所有对手好叫自己称首,这修真界怕是早已在无穷无尽的杀戮中自行覆灭了,才不会有今天的局面。”
孟随风听了这话,心绪忽地激动起来,他抬手按住自己胸口剧烈地咳嗽了几声,继而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灵昭的目光下移,落在他衣袖未能掩盖住的手腕。那上头旧伤疤痕纵横交错,甚至有几处还在渗出红血丝,叫人看了又厌烦又止不住恐惧。
这疤痕笔直锐利,绝不是毒术的后遗症,反倒像是锐器划开。她思索一瞬,继续添柴加火:“你身为一门弟子,这些浅显道理不会不懂,你只是有意逃避罢了。我也不相信一个好端端的良善弟子,会忽然心性大变滥杀无辜。你若是还有什么隐情,这诸天阵中并无外人,你可以一并说出。”
孟随风忍住咳嗽,大口喘气,闻言眼神瞬时变得十分复杂:“我说的句句是实话,我是这般想,也是这样做。你以为还能有什么隐情?”
灵昭淡淡道:“你既认为杀掉门中同修是理所当然,那事后又何必多此一举为他们立下衣冠冢,又花了大力气去安抚他们的俗世亲眷?”
孟随风一怔,当即道:“好歹同门一场,他们或多或少都帮助过我,我是动手残忍了些,可我又并非忘恩负义之人。”
灵昭盯了他许久,忽地笑了:“孟随风,这与你先前的说辞相悖啊。”
“……怎么?”
灵昭扬眉道:“你既动手杀掉你的同修都毫不手软,反复宣称自己不知良心为何物,又怎会事后暗中前去接济他们的家人,还特意解释自己并非‘忘恩负义之人’?”
孟随风紧皱着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
“你前后矛盾,颠倒反复,这场谈话毫无重点,或者说是你刻意掩盖住了重点。你表面是在发泄自己的情绪,其实每句话都在告诉我你有隐情。你说你杀害修士是为了攫取灵力,但事实却是被你杀的修士有将近一半都灵力未损。你刻意在俗世留下挑衅的话去栽赃虞清玥,而事实是虞清玥早已在十年前便镇守浮游山,你既认识虞清玥是谁,便不会不知晓她身处何处。”
“所以,你是故意留下这些破绽。”
孟随风沉声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灵昭不理会他:“锁寒林向来以邪术闻名,邪术嘛,损人不利己的缺德东西。你说你是锁寒林的弟子,又屠尽师门,那么你的修为必定不低,不说超过你的师门同修,至少可以达到杀人的程度。但是根据灵书所报,被你杀害的修士身上却没有可以置人于死地的邪招,他们的死因反倒是刀剑伤。”
孟随风摇头道:“邪术杀人一点都不快活,哪有刀剑来得痛快?”
灵昭这次是真的忍不住笑了:“你当我鉴心院是摆设吗?半个留招便可以看出动手之人的修为。孟随风,你的修为高低早在第一具修士的尸体被发现时便已暴露无遗了,你的邪术根本要不了人命。你只是以邪术迷惑修士的心智,然后用剑将之刺死,再伪造出你邪术杀人的假象。”
孟随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所以,你根本杀不了你的师门同修。”
灵昭淡淡陈述:“你虽修为不高,做事却很谨慎,既然猜不准我会如何做,便绝不会将真相说出口,只采取这种迂回的方式来试探我的立场。同时,你说得越多,暴露得也就越多。”
她缓声道:“在我们观察你的同时,你也在暗中观察着我。”
孟随风道:“若照你所言,我这样折腾的目的又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