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樵翁
为何石樵翁会出现的如此恰到好处,又大发慈悲地救下了他们二人,原来是有事相求啊……
“前辈,不知你想说的是何事?”宋稚好奇问道。
石樵翁看向床榻上的李寻鹤,“莫急,我还有些事情要问下他。”
李寻鹤突然被石樵翁提到,立刻应道:“前辈想问我什么,我必定知无不言。”
“你被逐出师门之事,我也有有所耳闻。”石樵翁放缓语气,抬眼看他,眼底满是探究,“你且和我说说看,你在天华宗到底做了什么,才被赶出来的?”
听到这个熟悉的问题,宋稚的反应几乎比李寻鹤还要大,她刚想替李寻鹤开口解释,却见他摇头苦笑:“前辈,有很多人都问过我这个问题,最想知道答案的人却是我自己。”
“那晚我向往常一样在屋内闭关练功,半盏茶过后,却觉得气血凝滞,不如往日练功顺畅,我试图运转大小周天,不料气血突然逆转,脑海一片混沌,再次恢复意识时……”李寻鹤的声音变低,清瘦的身子微微发抖,无意识攥起手,“恢复意识后,只见我站在屋外,手中白鹤剑染血,而地上……”
他身形微晃,几度张开口,艰涩道:“地上是数位同门弟子的尸首,他们躺在血泊之中,死状可怖,无一例外都是死于剑伤。”
“是你杀死他们的?”石樵翁听到关键之处,忽然出声问道。
“前辈!”李寻鹤少见的激动起来,他似是要出言辩驳,最后却只是无力地垂下头,“前辈,我当时意识不清,自己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他们说我练习功法走火入魔,因此残害同门,我无从辩驳,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清白的……”
石樵翁背着手,饱经沧桑的脸神色不变,“所以他们认定你是凶手,将你赶出师门?”
李寻鹤苦笑出声,“是,师尊罚我,同门辱我,整个天华宗以我为耻,没有人愿意听我的解释,而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你就没想过,你是被人所害吗?”石樵翁忽然冷冷发问。
“前辈,我想过此事或许另有隐情。”李寻鹤忽的仰起头,眼底泛红,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失态,哑着嗓音一字一顿的开口,“可是……如果我查出真相后,发现真的是我害了那些弟子,那又该如何?”
死在那个夜晚的弟子众多,有些刚刚步入师门,怀揣着对谪仙剑客的向往和景仰,整日天真烂漫地跟在他的身后,一声声地唤着他师兄。
那些童稚的喊声如今却化为午夜里勾魂的凄厉喊声,在每一场血肉模糊的梦魇中,撕心裂肺地喊道:“师兄!你为何要害我们!”
“师兄,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师兄,你救救我们,好痛啊,好痛!”
梦中满地的鲜血几乎染红了李寻鹤的双眸,溅在他衣衫上的血似乎永远都无法洗清,整日滚烫灼热的烙印在他的身上。
或许只要不去想这件事,他就可以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真凶另有其人,他从来没有做过这件事……
“糊涂!”石樵翁的怒喝忽然将他拉回到现实中,面前的老人痛心疾首,指着他说道:“倘若我今日告诉你,这件事情大有疑点,你可还要逃避下去!”
“什么?”李寻鹤心口一紧,只觉得耳边嗡鸣不断,
宋稚目睹好脾气的石樵翁发怒,又敏锐地抓住他话中的关键,“前辈,你此话是何意?”她看着满脸茫然失意的李寻鹤,心中不忍,严肃地朝着石樵翁拱手行礼:“此事究竟有何疑点,还请前辈明示。”
石樵翁长叹一口气,拖着步子做到桌旁,给自己倒下一杯凉茶,平复下自己的心情后开口:“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吧。”
弓起身子的石樵翁此刻看着不像是独霸天下的武道至尊,只像个普通的小老头,他的声音一瞬间变得苍老,“我从前打遍江湖无敌手,在最意气风发的遇到了一个小孩儿,他天赋异禀,根骨奇绝,我有意收他为徒。”
“我膝下无子,因此将他当成自己的儿子对待,目睹他从幼年长到弱冠,他陪着我的那几年,的确给我带来不少的快活日子,后来他年纪渐长,一身的好武艺,已经不在我之下,因此吵着闹着要下山游历,我拗不过他,因此便允了此事。”
石樵翁忽然不再言语,像是陷入了不好的回忆当中,他起初冷着脸,然后苍老的脸颊上慢慢浮出笑意,最后拍着桌子大笑出声,几欲笑出泪来:“我这一生,仗着天下无人能敌的功夫,可以说是从未有过憾事悔事!”
“可偏偏同意让那孩子四处游历,却成为我此生最大的一桩悔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