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念
2021年01月08日星期五
说实话,即使经过了昨天加上今天将近一整天的演习,我和亚瑟心里还是没底。
我们又不是专业的演员,要想演出那种相爱多年的亲密感还真挺难。更关键的是,我们都没有过长时间稳定的亲密关系,连该怎么表现都不知道。
亚瑟并不抗拒谈起他的过去,我记得他曾经有过家庭,有过年轻的恋人和儿子,只是后来他们死于强盗之手。
他说那时的他还不懂责任,总是在外漂泊,聚少离多成了再寻常不过的事。
不管怎么样,我认为亚瑟的经验还是比我多一些的,我叫他想象着曾经和恋人的相处方式,照着那种感觉演就行了。
亚瑟还挺有自己的一套原则,想要拒绝替身文学。我摆摆手说我们是为了签证,没那么多时间了,怎么快怎么来吧,实则内心还挺受用。
被人在乎一些小细节的感觉还挺好。
关于和亚瑟演戏这件事,其实我有自己的小窍门。
自从父母离世后,为了让自己能够活下去,我学会了关上自己某些情绪的开关。
过去我关上的是悲伤的开关,而现在我关上的是……害羞?矫情?不自在?我也不知道该这么形容,反正就是关上一些无用情绪的开关,让自己变得自然,对于亲密的牵手和拥抱变得无动于衷。
亚瑟吐槽我像个木头做的提线木偶,我差点就要恼羞成怒了。
总之我们胡乱准备了一通,今天就直接赶鸭子上架了。
在阿财的建议下,我们挑了签证官下班的时间蹲她。当时拒掉亚瑟签证的签证官是位白人女性,看起来上了岁数,头发有些花白,戴着副细银边眼镜,一副不苟言笑的严肃模样。
当我们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吓了一跳,显然在华夏境内已经很久没有人做过这种事了。
当我们刚打算开口时,她就明白了我们的来意并直接拒绝了我们,表示不可能通过这种途径获得亚瑟的签证许可。
签证官的拒绝在我们的意料之中,我们没有气馁。她抬脚要走,我们赶紧跟上,追着她按照早就准备好的台词讲述了我悲惨的过去、我和亚瑟甜蜜的现在以及我们有多么相爱。
签证官显然还是听进去了,她的步伐变慢了,但眉头还是紧皱着。我注意到她的目光无意似的扫过亚瑟肩上替我背着的名牌包,还有他揽住我的手臂。
这些都是我们精心设计过的,名牌是一种潜台词,即使我们不说也能传递出我们的财务状况非常乐观的信息。亚瑟揽着我则体现出他对我的关心爱护,以表现我们的恩爱。
就在我以为我们就要成功时,签证官忽然还是说了“不行”,语气坚决,态度冷漠且决绝,令人觉得尴尬。
第二次的拒绝瞬间让我有些沮丧,甚至感到无措,我们能说的已经都说了,还能怎么办?
但那也不能放弃啊,我正准备再追,亚瑟忽然搂着我停下了,他略带歉意地低头看我,对我说抱歉。
他蓝色的眼眸里盛满了未说尽的话,和种种演不出的复杂情绪。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我们像是在经历一场闹剧,一种难以名状的委屈缠上我的心头,那种委屈不止是因为被签证官拒绝,更多的是为亚瑟感到不甘。
或许他回到自己世界的办法就在山姆国,那么近那么远,他却再也回不去了。
而现在,他还在对我说抱歉。
我的眼泪几乎没有任何阻碍地滚落,在亚瑟来之前,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流过泪了,而他来了以后,我已经不知哭了几次。
我哭得一如既往地崩溃,亚瑟如同合格的恋人一般将我揽进怀中,轻轻拍着我的背以示安慰。
那一刻我真不知道我们仍在戏中还是真情流露。
原本已经绕过碍事的我们继续向前走的签证官,不知是被哪个细节忽然打动,她快步退了回来,双眼甚至没有看向我们,硬邦邦地丢下一句“下周再来办理”就走了。
我和亚瑟愣在了原地,许久才不可思议地对视,他问我:我们成功了?
我恍惚地点点头,回他:好像是。
签证官还没走远,我们不敢大声欢呼。我们两个人闭紧了嘴巴,亚瑟牵着我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快步走着,直到走出了两条街,确定再也看不见签证官的身影,我们才欢呼着击掌。
我脸上的泪痕都还没干,转眼就换上了笑容。亚瑟调侃我演技不错,替我抹去了泪痕。
我当然不会说自己真正的感觉,顺着他的话将自己的演技大夸特夸了一通。
我们都没有复盘刚才表现的意思,那些真假难辨的剧情已经不重要了,再提起来只会让人尴尬。
我们又给阿财打了电话,他同样表示应该没问题了。有了他的肯定,我们又放心了不少,现在就等下周再去办理签证就行了。
2021年01月14日星期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