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七

作为一个心魔，顾荏无疑是万里挑一的优越。要问为什么？原因有三：首先他的形成与别的心魔不一样，一般的心魔从修者本体中诞生，问道求真的过程是漫长的，修者在自己冗长的生命里总要遇到各种各样的人、千奇百怪的事，与自己所在的世界产生各种关联，就会沾染世间因果。　　所谓超凡脱俗说的就是与尘世断绝了联系才能超脱世外，身在凡世之中沾染的尘世因果多了，就会滋生出心魔。可是纤云不同，她的心魔并非诞生于本体，乃是从封印里逃脱的魔王在她识海之中演变而来。　　如今看来顾荏从封印中逃出找到纤云并非巧合，他们来自同一个地方，顾荏也许因此而被她吸引，之后种种变故，几番博弈下来，顾荏没能夺得肉身，为保命成了纤云的心魔继续待在她识海里头。　　这个结果是飞星和顾荏实力太过接近的原因，更因为顾荏的魂魄与纤云天然相合，才能安然无事。说回顾荏作为心魔的优越性，一是成因，已说明；二就是精神力，纤云的魂魄与顾荏残魂一同落入南海，待她历经艰险回归肉身时，也将顾荏的残魂带回了识海与沈末轨成功融合。　　当年费了老鼻子劲才将顾荏这个大魔王的部分魂魄封印入南海的巫女，定然想不到三千年后的某天这残魂会顺利回到魔王身边，使他魂魄完整如初。也因为魂魄被补全，魔王才会从沈末轨恢复为完整的顾荏。　　顾荏强大的原因还有第三，那便是功德，由于鸢儿这个变数，纤云所有的功德阴差阳错到了顾荏的手中，这三点与众不同造就了顾荏这个“非凡”的心魔。　　此时此刻，非凡心魔顾荏和苦逼渡劫的纤云正站在一处悬崖上，欣赏着日落。纤云脸上满是疲惫之色，她陪着顾荏在心魔劫里不停地游览，解答他的一切疑问，满足他所有的好奇心。　　作为掌控这里的心魔顾荏，只觉得游刃有余，多年夙愿得偿，随时都是志得意满、春风满面的样子。相反纤云不知下一步顾荏会有何举动，她清楚自己是在渡劫而不是度假，且所有功德都被顾荏掌握着，这种不知时间流速、不知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感觉太可怕了。　　虽然从开始到如今顾荏没有让她遭遇任何危险，也始终和颜悦色，待她甚至可说是温柔小意，但纤云一点儿也不觉得安全，只有小命被人捏在了手里的不快之感。　　此时顾荏惬意地看着天际的落日余晖，赞叹道：“落日很美，夜幕与晚霞交接的样子最是令人心醉。我第一次见到落日，是在大陆上，那时我就在想，地球曾经的落日是否也是这样。”　　纤云没有接话，她的注意力并不在落日或是晚霞上头，此时她正探出身子小心翼翼地朝着悬崖下面看去。悬崖下方似乎有一股上升气流，时不时盘旋着带上来几根干枯的野草或者树叶，纤云向那深不见底的崖底望去，明明自己离悬崖边沿还有一段距离，却忽觉一阵头晕眼花，好像要被什么东西拉下去一般　　“当心！”顾荏一把讲纤云拉回，神色凝重。　　纤云心中大骇！方才那一瞬间她差点就走火入魔了！难道心魔劫这才真正开始？她有些惊恐地看向顾荏，甩开他抓着自己的手，向后退开几步，毕竟心魔劫究竟会遭遇些什么，心魔本魔会不会突然打杀过来，全都是未知数。　　“此处可能是我思维的边界了吧……”顾荏对纤云的态度并不意外，她从来都不曾信任过自己，这是当然，谁会信任一个数度想要置自己于死地，还是自己爱人死敌的家伙呢？　　“毕竟人的想象力，或者说人的认知是有限的。”顾荏知道纤云不会回应自己，他径直自顾自地说下去：“茫茫宇宙无边无际，我们不过沧海一粟，存在的时间不过沉浮一瞬间。”　　纤云不敢再看向悬崖那边，她偏过头去却撞进一双眼眸中，顾荏的双眼深邃如海，她只看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又感觉到刚才那股可怕的力量，这次似要将她整个吸入顾荏的眼睛里去。　　“边界？”纤云不敢再看，将视线又移向天空，无奈仰天长叹一声：“哎……你的意思是你玩儿够了，该我渡劫了？”　　顾荏见纤云一幅无可奈何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他以拳抵唇笑得腼腆，笑了一阵清了清嗓子道：“其实你已经渡完劫了，你不知？”　　纤云自然不信这话，若心魔劫已过，她就该进阶大能修者了，可她此刻明明还被这个家伙困在这里，根本没有进阶的迹象。　　“只要我把你的功德还给你，你就会进阶。”顾荏看了看怔住的纤云，接着说：“心魔劫不过就是与心魔和解共存的过程，我……我原以为你会十分痛恨我，那这心魔劫倒是难以善了。”　　“哦？你的意思是我们两个现在是你好我好，和谐共处咯？”纤云挑了挑眉毛，看着一脸平和的顾荏问。　　“那是自然，自我知晓你其实就是……”顾荏语气诚恳，眼中透出一种渴望被信赖的神情来。　　“自从知道了我是你祖先，你就对我没有了敌意，没想到我对你这个曾经数次想要杀了自己的坏家伙并无多大的怨恨，所以这心魔劫妥妥的就过了？”纤云抢白道。　　顾荏听到祖先二字，脸上好一阵五彩缤纷，想要反驳又似乎无力反驳，纤云却不待他再说继续道：“那现在你是几个意思？霸着老祖宗的功德不放，妨碍你祖宗我更进一步是想干什么？”　　“是，是，我的祖宗你听我解释。”顾荏苦着脸道：“我若此时就将功德还给你，恐怕你就再也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