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不曾见过聪明的人类,天神将它最爱的孩子赐给了草原,我们都要遵循她的指引,跟随她的脚步,她是神灵在人间的化身,会给草原带来永远的幸福和安定。”
“可是在阿爸揍我的时候,慈悲的神女为什么没有出现,解救我的伤痛呢?”
“那是因为——因为——神总是如此,在我们不曾意识到的时刻悄然降临,在你鼻青脸肿的时刻,你没有意识到,神已抚过你的面容。”
小孩子转身,看见狐狸正捂着心口,面具下的身形仿佛在承受某种莫名的酷刑。
“迷路的狐狸,你的心在疼吗?”
商景昭站起身,勉强稳了稳声音,“没有。”
小孩子拽住他意欲离开的袖角,将一枝梅花放在他的掌心。
“不要害怕,因为神已吻过你的心。”
商景昭走在人声鼎沸的长街上。
为什么望见梅花的这一刻,会如此痛不可抑?
难道有谁曾在东风低回,千华群芳的时刻,赠他一支问春的梅花吗?
“梅花香自苦寒来”,有谁曾那样真切地祝愿过他,振翅于九霄四海吗?
又是谁曾千里迢迢,将故乡的梅花,种在他的眼前?
去岁梅花开放的时刻,他也曾折下最盛的某枝,遥遥寄给过某个人吗?
如果是他忘了……
忘了生命中最快乐的事情……
此刻的疼痛,又是因为什么呢?
街道上的人影开始变得模糊摇晃,商景昭一个踉跄,撞上街边一个白兔面具的少女。少女穿着浅蓝色的罗裙,正给围着她的孩子分发糖果,被他撞了一下,手中的糖果撒了一地。
少女低头揉揉脑袋,却忽然看见他的手。
因为曾被剧烈烫伤,而伤痕纵横、嶙峋可怖的那只手。
她抬起脸,面具下的眼睛微微红着,这一瞬,她已知道他是谁。
他也该认出她的。
她是……
她是……
她是谁……
商景昭倒在她面前。
再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小屋中,春风正从窗外煦煦吹来,淡衣的少女背对着他,长发在风里轻轻摇动着,她盯着桌前绢布做成的梅花,正在长久地出神。
良久,她拿起那枝梅花,像在看心上人遥遥寄来的春色。
“狼主。”
听到他的声音,她放下手里的花,回过头,是一张有些过分关切的脸。
“好点了吗?”
“陈年旧疾,”商景昭坐起身,按了按心口,“见笑了。”
她却坐得更凑近了些,“你的心疾,是不是变严重了?”
商景昭淡漠地望她,“与你无关。”
她沉默了一会儿,默默往角落里挪了挪。
“圣女,”侍女敲敲门,手里捧着一件绚烈的红衣,“时辰快到了,大家都在等着你的祝词呢。”
“马上来。”她微微叹气,像是做好了某种心理建设,然后站起身,“我知道靖王殿下的来意,请稍候我片刻,再详谈西域的事情。”
商景昭在人群中找到了玲乐。
“你去哪儿了?”玲乐瞟了他一眼,“等你太久,我先来看开幕式了。”
高台上的少女红衣烈烈,声音明媚清亮,面对着摩肩接踵、人山人海的观众,看不出半分怯场的痕迹。尽管,也许她更喜欢穿着浅色衣服,混迹在无人认识的孩子堆里发糖果,而不是在万人面前飞扬陈词。
“我的子民、我的族人,斟满杯中的美酒,燃起彻夜的篝火,拂去冬天的白雪,在春草茂盛的原野起舞欢笑吧,愿洁白的月亮送来美梦,愿慈悲的天神永远护佑它的孩子。”
玲乐随人群而高声欢呼。
“小白兔居然真的能成为群狼的王。”
“白兔?”商景昭侧目,“能在数月间造出一座这样的城池,你当她是什么柔善可欺之人么?”
“要不是某个人非要扶持她,现在柔然的狼主就是兀里齐,”玲乐哼了一声,“怎么经过一番重新洗牌,草原倒越洗越强了?”
“草原看似平稳,实则依靠个人的维系,”商景昭的目光落上高台,“除掉她,便是一触即溃。”
“所以你不让兀里齐当你的对手,而是换成她,”玲乐沉默下来,“不是因为她比兀里齐更弱,而是因为,你是这世上,最知道如何毁掉她的人。”
商景昭皱眉,“我?”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毫无破绽、刀枪不入,除了你、现在的你。”玲乐笑了一下,“也许是因为你从没有真心爱过一个人,所以永远防备,永远等待离别。”
商景昭面无表情,“私心揣测、恶意品评,上官靳就是这样教你的?”
“少拿我老爹说事。”玲乐哼了一声,“我只是,勉强作为朋友,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