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学旅行第九站
“找你爹干嘛?”
“滚啊!”郁南笑骂。
“哥们可忙着呢,乐队一堆要紧事儿。”林天扬这会儿刚面试完几个鼓手,他没一个满意的,总感觉差点什么。
朝气?热血?青春?
摸索不明白。
郁南昨晚深思远虑到黎明,不再顾虑外界因素,唯凭心而论,拖腔带调喊一声:“林天扬?”
“我后悔了。”他侧头看喧嚣的街道口,放下不值钱的面子,直面两天前错误的选择,“你能让我回乐队吗?”
“……”
静了半分钟,林天扬发出爆笑。
郁南将手机拿远一些,翻了个白眼,又忍不住偷笑一下。
就知道,永远是这个吊样。
林天扬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四脚朝天躺在放乐高的小屋里,墙四周的架子上摆满了拼好的乐高,不是常见又简单的那种,是市面上没有的类型,建筑偏多,重庆的解放碑、洪崖洞、李子坝轻轨等他都拼出来了,造型精美,还原度高,木桌上搭了个类似古堡造型的框架,成千上万的拼块分成四筐。
林天扬只要有时间就扎进luky酒吧地下室,特小气,谁都不能进,郁南也不行,他打造了一个独属于他的世界,拼好的乐高不需要别人赞赏,个人有成就感就行。
“郁少爷也会后悔啊?”林天扬笑够了,打趣。
郁南咬了下牙:“行不行,给句话?”
林天扬说行:“你别说,面试完好几个鼓手效果都一般,哥们还是看你打架子鼓最顺眼了。”
“不过有个条件。”
“说。”
“这个月哥们饭钱你包了。”
郁南轻哼一声:“刚发工资又没了是吧?”
“废话,你又不是不知道。”
林天扬要定制乐高拼块,家里给的生活费完全不够用,于是冒出去兼职挣钱的想法,他舅舅得知后直接让他来luky酒吧当管理员了,这不比外面的工作省心省力,他也挺尽职尽责的,比他舅舅想象中做的要好。
但定制实在太费钱,又不能赊账。
常常,他工资刚到账就又转走了。
“行,我管。”郁南乘上公交车,从兜底摸出仅剩的两枚硬币投进投币口,哗啦两声,车上稀疏坐着几个买菜回来的老人,他坐在靠车门的位置,听林天扬嘲笑他几句,反讽回去切断电话。
窗外景物缓缓移动,郁南一头茂密的头发被午间阳光照耀着,他保持平静地呼吸。
压下心底的喜悦。
卢佳佳又提着一袋桂花糕在郁南家门口等,见人来了,说:“我们聊聊。”
郁南揉揉眼睛:“一晚没睡,想休息。”
“行。”她边点头边往后退,“祝你好梦。”
郁南颔首输密码进房间补觉,卢佳佳出了单元楼扬起胳膊,桂花糕“嘭”一声归宿在垃圾桶。
伶洛带着吉他去了花卉园,花香草绿,除了热以外挑不出别的,逛了一圈已是满头大汗,长椅旁边有间小卖部,是一位老奶奶在经营,从窗口探头,里面陈列整齐,马扎上坐着老人的孙子,五六岁的样子,呆呆的,正在咬手指甲。
“嬢嬢,买雪糕。”伶洛话一出,老奶奶掀开冰柜盖着的棉被,打开,任她挑选。
伶洛伸手指着:“巧乐兹吧,谢谢。”说完准备扫码付款。
老奶奶却喊住她,摆摆手让她等下,上了年纪,弓着背,说话也不太能提起劲:“女娃子,你有没得现金哦?”
伶洛摇摇头,再看一眼付款码,有码为什么不能支付?又听老人讲:“这是窝儿媳哩,你付过去窝拿不到钱嘛!”
“她不会分给窝钱,这些货都是窝拿养老金进的。”
“她只给够每个月崽崽的药钱,窝们生活艰难啊,女娃儿,你换换现金嘛?”说着老奶奶眼眶湿润,伶洛快步去花卉园外的老式蛋糕店买了两斤面包,拿回来将剩下的零钱一同从小窗户塞给老奶奶,她接连弯腰,说着感谢,伶洛淡然一笑。
小男孩闻到蛋糕香味咬着手指甲从马扎上起来,走到收银柜,踮起脚:“窝要吃。”
老奶奶给他挑了块枣豆糕,说:“谢谢这位姐姐。”
“……”小男孩一声不吭返回座位,低头小口吃。
老奶奶替他谢过伶洛,给她拿了蓝莓味的巧乐兹,她微弯腰接下,视线投向那个小男孩,试探地说:“方便问一下他是什么病吗?”
老奶奶叹口气:“脑血管。”
症状和伶洛前不久在网上刷到一篇文章里写的差不多,面色苍白,呆若木鸡,口齿不清,她整个人麻了一下,这病对身体造成的损伤是不可逆的,很难设想一个孩子要承受这么大的痛苦。
“不住院吗?”伶洛还是想问。
老奶奶:“他爸爸死喽,他妈一个人在外地干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