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因为胸口那颗坠星石的关系,左柚自记事以来,就在不停地转学。
有时是半年一次,有时是八、九个月一次,短的时候甚至试过才到新学校两个星期就要转走了。
跟在她身边的二哥也一样。
今年他已年满十八岁,距离毕业却还遥遥无期。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刺耳的闹铃响个不停。
左柚伸手够了两下没够着,干脆卷起被子捂着头当没听见。
“柚子!”二哥左刃敲了敲门,“快起床,要迟到了!”
喊了五分钟,屋内还是毫无动静。
左刃只好下楼找管家要了根铁丝,将房门撬开。
进门掀开被子,像拎小鸡一样将她从床上提起来,塞进卫生间:“校服在桌上,给你十分钟。”
今天是他们兄妹二人转学到理野学院的第一天。
理野学院在离心一区很有名。
之所以有名,却不是因为升学率高或课程丰富,更不是因为距离皇城所在近心区只有一墙之隔,而是它因为学费特别贵!
贵到左柚忍不住餐桌上大骂父亲是败家爹的那种。
匆匆用过早餐,两人拎着书包出了门。
过了波多河,巴士上只剩下了四个人——只有一只耳朵的司机、左柚和左刃,还有一个跟他们穿着同样校服的少年。
巴士在半空中疾驰着,苍劲有力的风从敞开的窗口涌入,吹得左柚满嘴黄沙,睁不开眼。
而坐在她斜前方的少年却没受到任何影响,连额前的碎发都不带动一下。
出了城,窗外的风景很快从摩天大楼变成了荒芜原野,甚至可以隐约窥见尽头处的通天巨墙。
左柚紧盯着前座的少年,将被风吹散的头发从颈部后侧抓到手心,另一手接过二哥递过来的皮筋,套在头发上绕紧。
少年抬手擦了擦蒙了一层黄沙的窗户,老旧的玻璃映出他的脸。
面若桃花,明眸皓齿。
啧啧啧。
左柚扶着把手,给左刃递了个眼色。
左刃无奈地摇了摇头,没理她,继续看手上的学生手册。
许是察觉到了什么,少年抬起头,一双晴山蓝的眼睛,如同万重云雾散去,天地明朗。
透过玻璃,对上了她的视线。
只这一眼,左柚的右眼便突然一阵刺痛,像是被一股无形的流水拉入了深冬的海,冰冷刺骨,动弹不得。
她连忙弯下腰,从包里翻出小镜子照了照。
黑色的瞳孔深处,若隐若现地出现了一只蓝色的蝴蝶,只一两秒,就消失不见了。
“怎么了?”左刃关切地拍了拍妹妹的肩膀。
“没事。”左柚不经意地拭去眼角渗出的一滴血,坐起来,若无其事地说:“一根睫毛掉眼睛里了。”
“让我看看。”左刃放下学生手册。
“不用,我已经弄出来了。”
左柚收起镜子,没再看那个少年一眼。
直至听见巴士广播里有人扯着嗓子喊了一声:“终点站到了!”
下了车,反倒一点风都没有了。
但也一个人都没有了。
与他们同车的少年不知为何一下车便不见了踪影,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只剩左家兄妹俩站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大眼瞪小眼。
什么都没有,没有人,没有车,没有房屋,甚至连一棵枯树都没有,只有一望无际蔓延不断的雪。
好冷。
“哥哥,学校到底在哪……”左柚抱着手臂瑟瑟发抖。
这什么破学校,不想上了!反正上两天她也是要转学的。
“我看看。”
左刃强装镇定,从书包拿出学生手册,找到交通指南那页。
“学生可乘坐TUP19路车抵达终点站。”左柚念出那句话,瑟缩着环顾四周:“这不就是终点站吗!?”
“等等!”
左刃想起了什么,翻到最后一页,倒过来。
左上角浮现出三个绿色的小字:跳起来。
“怎么跳?”
说着,左柚用力一蹬,在雪面上蹦了两下,溅起一蓬蓬雪屑,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雪水打湿了她的新皮鞋,冷得她牙都在打颤。
很快,他们脚下的一圈厚雪开始消融,露出了原本的地表。
一只身穿黑色西服的青蛙从地里冒出来,浑身萦绕着暖洋洋的金光。
它的嗓音很尖,听起来就像动画片《乳酸小子》里乳杆菌们被挤压时发出的声音。
“呱,请说出暗语,呱呱。”
“江碧鸟逾白,山青花欲燃。”
“呱,两千年前的诗真美啊!呱呱。”西服青蛙欣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