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还没到行刑那天，观里已是乱了。余鸣，花铃，和陆午皆是产生了一种绝望的麻木，麻木地起床，三人各自从厨里拿了一根玉米，余鸣无心做饭，昨日神游天外地烧了一锅水，一锅清水烧开，他往里撒了小把盐，然后招呼花铃和老五吃饭。

花铃看着那锅清水，满脸木然地抬头凝视着七师兄，一句话也没说。

陆午来到近前，看了看那锅清水，默默地把锅盖给盖上。

余鸣出了一会儿神，看着锅盖被盖上，忽然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都吃好了？吃好了咱们想想办法，怎么救出师兄。”而后便转出了厨房。

花铃和陆午一前一后地走出，各自蹲在了观内的屋檐下，一排晒着的青菜干在风中发出悉索的声响。他们三人沉默地面对这个艳阳的秋日。

秋主刑杀，县令判决的行刑日便在八月，这本是一个赏果收成的好时节，道观也该增些香火，可他们没有一人有心情理会别的事。

实在不行，就去劫狱——！最后，老七冒出了这样一句大逆不道的话。

师兄是被冤枉的，别人可以对此置之不理，他们三个却是不行。这个结论说出来，花铃瞪大了眼瞳，好似呆住了一动不动，她的内心显然认为这是个方法。陆午眸中闪过一道精光，最后默然地看了老七一眼。心里也未曾反驳。

实在不行，没错，实在不行，也只有这个办法。

那一天清晨，未到破晓时分，他们三人已是各自穿戴整齐了，陆午和余鸣都拿好了趁手的东西，花铃什么也没拿，就背了个水壶带了一卷馕饼。

她怕师兄挨饿，煞是兴奋地等在门口。

兴奋之中，有一种悲凉，悲凉之中，又生出一种不安，不安之中更夹杂着发自内心的勇气。种种情绪交织在心头，最后她好似一块目光炯炯的活石头，一动不动地等在门口，直到门前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面熟的人。望着她白衣而至，翩翩而来，花铃还没反应过来，便先听见陆师兄激动地叫了一声“师姐！”

来的人竟然是许久不见的妙姑娘。

妙姑娘登门，令陆午和余鸣都十分惊讶。因在他们的内心之中，妙姑娘的无故不见，大约是因为她去了别的地方云游，修道之人，行踪难定是常有的事。他们并不知晓玉佩一节，只认为妙姑娘是远游了，如今见她，不由得也是十分欣喜。然而更令他二人欣喜的是，妙姑娘是来救唐枕的。

原来这桩案子被妙姑娘的五仙观的人偶然听闻了，她知道这件事，特意出关来访，目的自是为了救出唐枕。

“师姐，你真的是来救大师兄的？”陆午预备好的一身行头还没脱下，听闻这话，不由得出声确认。

妙姑娘修为在身，能耐虽不能说十分大，但如若她肯出手，自然是能十拿九稳地救出师兄。

花铃在一旁先是呆愣，愣了一会儿心里便冒出一股喜悦，然而隔得一段距离，她不肯走近，只是在余鸣的背后眼巴巴望着。

那妙姑娘容色如旧，依旧是清雅文秀的样子，抬起头对他们说，“不错，我是来救唐真人的。”

此话一出，余鸣和陆午都如放下了心头的担子。妙姑娘来救师兄，是再好不过。陆午一直知晓他这位师姐对大师兄有心，只是大师兄的性子，却是不好追求，如今妙姑娘来救他，正是一桩机缘落定，妙姑娘若救出了师兄，有救命之恩在，师兄是不能拒绝师姐的了。

他颇为恳切，当下便说，“大师兄定是等着师姐你去救他。”

妙姑娘神色本有些捉摸不定，似在拿捏，此刻听闻陆午的话，却是仰起了头，一双灵犀妙目中透出不解来。

“他等着我去救他——？”

“是啊！”陆午十分激动，一掌拍在桌上，“师妹同我说了，她去救大师兄，大师兄却不肯跟她走，我当时不知为何，现在想来，应是在等着师姐才对。”

这也是看见妙姑娘到来时，陆午方才想出的猜测。而虽然是猜测，他却有意这样说出来，是希望师姐真的能跟师兄结为一双道侣。

此言既出，妙华不由得心神一震。神情微凝地思索了许久，眼看着天渐破晓了，她蓦然笑了一笑，“若如此，那我便赶去救唐道长。”

妙华走出道观，脚步刚踏出去，一道人影却是凌空不见。她有一身好修为，陆午和余鸣眼睁睁瞧见，悬着的心登时松懈。妙姑娘去救师兄，他们应当是能等回一个好消息！

这一幕落在花铃心里，她内心亦是同样的想法。只是陆师兄刚才那一番话，一字一句地落进耳朵里，却是令她有些无措了。

原来师兄不肯跟她走，是要等着妙姑娘去救他么……？

道观后院安静，花铃在几盆绣球花面前蹲下了。伸手轻轻摸了摸一团拱起的花瓣，她那张小小的，白皙稚嫩的脸蛋上生出了一丝彷徨之色，眨了一眨眼睛，一对晶亮的黑眼珠子像琉璃珠那样停滞了，随即一行泪珠悄然淌了下来。

她却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