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灵泉寻仙
劝公子看淡。”
刘延礼忽然有些迷茫:“那我活着,还能是为了什么?人,怎么能没有家?”
胡莱笑笑:“贫道观公子面相,应该很快就要成亲,你又是多子多福的眉眼,都会有的,再说有些人为小家活着,有些人,当为大家活着,人生在世,能做的事情实在太多。”
刘延礼摇了摇头:“都说事在人为,但有些事,人扭不过天,您应该是对北边有些了解的,或许您也在那里生活过,先祖励精图治,中兴盛世早已不复存在,傲慢和享乐已经积攒了数代,把王权看得高于亲缘高于百姓,亲小人远贤臣,这样的大家,不是一人做事就能挽救的。”
“方才贫道问公子北边可好,你一句话,高屋建瓴,可见公子出身不凡,近听这几句,公子对北边朝堂可谓十分了解,既了解,也有着手之处,又何必这般自暴自弃。”
刘延礼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能在这个陌生且难知深浅的道士面前放松心境,但这样的莫名让他难得舒服,说的话也就多了点真心:“我该是有责任担当的,但我对他,没有归属感,甚至,仇恨多过热爱,有朝一日,当我能高高在上,我会尽我所能,摧毁他,让他,烟消云散。不瞒您说,我其实都不必多都做什么,只要延续现在的一切,您一定能活着看到那天。”
胡莱对眼前的少年并不了解,他也不是个真能看破天机的道士,现在说的话不过是依着昨日梦玉客栈传来的只言片语,忽悠香客罢了,不过说着说着,倒让这少年伤了怀,他这些年有果儿和小叶子两个养着,又守着间道观,钱财看淡了不少,越发见不得少年人苦闷:“我徒弟有句话说得很好,年少不轻狂,老来悔断肠,话糙理不糙。你想做英雄也好,枭雄也罢,成就也好,毁灭也罢,只要是你想做的,只要做了你觉得痛快,那就没有对错,人都会死,张狂的会死,克制的也会死,那不如,凡事都去他爹的,随心所欲吧。”
刘延礼愣了一下,转而扶着茶案哈哈大笑:“妙哉妙哉,早知观内必有乾坤,果然叫人茅塞顿开,多谢仙长开解。不知小仙长可在山中?能否得缘一见?”
胡莱提到小徒弟就笑:“这孩子,顽皮得很,不到天黑不知道着家。”
刘延礼刚要说等上一等又何妨,就听见外头,萧保鲁凄厉的惨叫声。
“啊!阿木秃噜!阿木秃噜!”
刘延礼心一沉,怕自己手下毛躁又冲撞到什么,赶紧朝窗外看去,却听见身后的道长低声轻笑:“应该是我那徒弟回来了。”
刘延礼眼中一亮:“不知今夜能否在观中留宿?”
“公子去问问小徒吧,如今观中琐事,都听她安排。”
刘延礼登登下楼,出了三清阁只见韩谦在树荫下坐着:“他二人呢?可见一位小仙长?”
韩谦起身:“属下三人本在树下闲谈,萧将军忽言树上有蛇,我与卓护卫皆不曾看见,而后…萧将军惊慌乱跑,说要离开,卓护卫随他而去。”
“那,没有看到一位小仙长吗?”
“不曾看到。”
“先生便就在此吧,我去看看。”
“寻他们还是寻小仙长?”
刘延礼只是笑笑。
出了山门,并不见卓荦和萧保鲁的身影,刘延礼走进竹林,耳边只有风过竹叶沙沙的声响,好听极了,让他舍不得出去,驻足倾听,他实在喜欢这里,一草一木处处生机蓬勃,没有草原的苍凉,没有纵马时的喧嚣,最可贵的是这里的静,不会让人心如荒漠。
“你不是汉人。”
刘延礼的沉醉被这句笃定又略带轻蔑的话打破。循声望去,一位白衣少年立在竹枝上,他衣衫上绣着墨色竹叶,看身量应该比自己小一些,瞧不清面容,不过这般身姿,只怕是位极清俊的少年。
刘延礼情不自禁向他行礼:“恕在下冒昧,可是灵泉观的小仙长?”
白果儿见他还算虔敬,眉头舒展了些:“你不是汉人,也不信道,来做什么?”
“游山玩水,纵情享乐。”
白果儿轻笑:“虽然是假话,不过是我爱听的,暂且饶过你,那个蠢货可是你的手下?”
刘延礼知道他说的是萧保鲁:“保鲁年少无知,性子莽撞了些,得罪之处,望仙长海涵,在下必定多加管束,让他收敛。”
“帮你管教了一下,以后他应该不敢再说什么,‘神神叨叨,还不是为了钱财’,这样的话了。”
刘延礼这么一听也有些生气:“仙长教训得是,不知是什么法术,要困他多久?”
“自己去看吧,就在你们来时那方石潭,至于困多久,没数。”
刘延礼还是没能看清他的面容,小仙长神出鬼没,说了几句话又不知所踪,果然灵山也,藏龙卧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