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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北契延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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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康九年九月,北契王祭木叶山祖陵。

北契太祖之陵在永州木叶山上,历代北契王每年春秋都会来此祭祖,山下有两座毡屋,一名省方殿,一名庆寿殿,一殿常年空着,一殿放满了金银法器,石椅骨皮,青山之下,绿茵之上,蓝天白云,风吹草低。

北契人多以毡屋为居所,皇族也是如此,北主有四季游猎,捺钵(帝王四季渔猎)行国之制,捺钵所居的行宫也都是毡屋帐,这是北契人世代游牧纵马养成的习惯,也是他们恪守传统、不遗祖制的象征。

北契王刘基的行帐在省方殿西北,去山甚远,旁边小一些的帐屋是梁王刘延礼的居所,自太子夫妇亡故后,北契王时常将孙子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此时已约黄昏,北契王在帐外行走,看到孙子屋里点上了灯,静静撩帐进去,延礼正执笔写字,聚精会神。

刘基笑着唤他:“阿果,在写什么?”

刘延礼放下笔起身行礼:“大汗。”

屋里几个服侍的人都掩手躬身行礼,北契王示意他们起身,慢慢走到延礼身边坐下看他的字:“这是《僧伽吒经》,外面这样吵,你静得下心吗?”

延礼回道:“佛家常言静心,但人世多有喧嚣,我想佛祖是劝导人们心随意转,意静心静的意思,此处乃我先祖长眠之地,无论物界如何吵闹,内心当是虔敬安宁的。”

北契王不住点头,轻抚着孙儿的发顶:“你阿恰(父亲)五六岁上也同你一样聪慧,你却比他多一份禅心,朕的奥木勒(孙子)更像朕。”

“大汗,我阿恰……”延礼低了低头,“算了,不问也罢。”

“无妨,有话便问。”

“我阿恰,是个好人吗?”

北契王一愣:“他……是个好人,只是身子不好,没能看着我们阿果长大。”

延礼轻声道:“我知道阿恰做错了一些事情,但我还是时常想他,想额沃,想妹妹,阿耶,妹妹还能找到吗?”

北契王搂住他:“别担心,阿耶一定会找到她的。天色暗了,经文就不要再抄了,好好休息,过两日我们要启程去广平,你不是最喜欢那里嘛,到那儿好好放放马,不要总是呆在屋里,憋气。”

延礼笑道:“我已能在马上站稳了,阿耶可不要小瞧了我。”

“哈哈哈,好!我们草原男儿,骑射才是第一,你要懂得己不立,国无可立的道理。”

“是。”

北契王出去,延礼在帐门前站了许久,他帐内帐外除了两名侍女,还有十名护卫,在到木叶山之前,北契王给梁王增派了六名护卫,延礼明白,他这是开始疑心了,疑心太子的死并不单纯,疑心有人要加害皇孙。人一旦起疑心,所有的判断都会偏颇,稍加利用便会成为利刃,夺人性命。这是延礼在自己的祖父身上学会的道理。

刘延礼背对着帐屋,静听身后护卫们的呼吸,他确信,这些人并不忠诚于自己,也不都忠诚于大汗,想知道他们是否有威胁并不很难。

他第一次和大汗聊起已故太子,这些人里面只有卓荦的呼吸不乱,没有竖起耳朵来听,无论他是否忠诚,都是这些护卫里面最聪明沉稳的一个,刘延礼需要聪明的人。

这天入夜,果然只有卓荦没有离开过刘延礼的视线,深夜,当只有卓荦醒着看守时,刘延礼将他唤入帐中。

“殿下有何吩咐。”

刘延礼盘腿坐在榻边,侧昂着头看他,卓荦十六七岁,身板模样已有草原勇士的派头,只隐约剩些少年气,和他的同龄人比起来,可以算成熟精干,然而将将九岁的刘延礼却能看透他,贵族出身又有些本事的傲气孩子,不会轻易臣服于谁。

卓荦见梁王不说话,便在一旁站着,也不说话。半晌,延礼道:“本王知道,你一定不是院判的人。”

卓荦看了看刘延礼,听他继续说:“本王有一件很挂心的事要人去做,我不信他们,却觉得你不错,你能不能帮我?”

“属下职责所在,无令不从。”

延礼起身点灯,帐内并不暗,但他总是觉得不够亮,每夜但凡醒来,定要添上几盏灯:“或许你也听说过,我额沃遇害时,小妹就在她身边,但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在本王心中,世上只有她一个亲人了,必须找到她。”

卓荦觉得这话是有些大逆不道的,不说旁出的兄弟子侄,大汗可是梁王的祖父,怎么能说只剩吴国公主一个亲人?卓荦低垂着眼眸问:“殿下可知公主具体是在何处走丢的?身上可有信物?”

“她那时候才满周岁,小孩子,两三年里模样早已变了,我记得,她手腕上有胎记,左右手一青一白,像镯子箍着,不像大了会消的。物件嘛,是有一样,若查到一枚天鹅锥的下落,或许能当条线索,那锥玉上雕着她的名字,是用汉字刻的渊渟二字,恐怕世间只有这一枚。”

延礼起身找笔,在纸上写下这两个字:“本王不知这件事要做多久,只能说,你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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