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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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会儿赵凝深以为然,赵父也正做此打算。
殊不知在他们这样想之前,若非赵凝一次次替人牵线搭桥,李晏清不过是个无人问津,做着奴仆事的所谓门生罢了。
而今她回府年岁正当,赵父这一年已逐步告知亲友,准备待她回来张罗她与李晏清的婚事。
想到这,赵凝攥紧了右手,重生的喜悦一瞬转向悔恨,接着是恐慌。
若没记错,待会儿到侯府门口,她的准夫君李晏清会是第一个出来接迎她的人。
而后她便会在下车之际发病,众目睽睽下倒进他怀里,被他抱起一路穿堂过院,惹了不少外人围观。
至此,他们两人本在侯府内部知晓的关系跟着迅速穿街走巷,致这姻缘没了转圜余地。
“小娘子,进安邑坊还有些路程,不若拿着这些家书路上消遣。” 彩英将书信又往前递了递。
赵凝回神,却摇了摇头,并未接手,“我记得出发前,医官嘱咐我定要歇乏缓气,这会儿被梦魇一扰,我觉乏累,你替我熏个安神香,我好闭目静心。”
国公府隔三差五会让宫中的医官来替赵凝诊脉,今日归家也诊了一次,特地提过她受不得过多车马颠簸,需得充分休息,否则极易发病。
之前赵凝归家心切,并未将医嘱当回事,如今重来一次,她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
交代完,赵凝很快以案几做靠,支额闭目。
彩英一经提醒,立马去准备熏炉,可就在她转身挑选炭火时,被她搁在案几上的书信不知怎地掉落下来,一大半都落进了案几下的炭盆里。
她慌忙收拾缺角漏洞的书信,扬起的烟雾也弄醒了赵凝。
赵凝掀开眼皮,稍稍清明后,制止了彩英的连连自责,说道:“无妨,不过几片纸,哪里要逐出侯府这么严重。”
随即她叹了口气,纤指落在檀木案几上敲了敲,“既是过往,烧便就烧了,你收拾出来扔掉吧。”
彩英以为自己听错了,怔忪一阵,再抬眼时,赵凝已又阖目养神,显得方才的意外飘飘然的。
她心有疑虑,却不好打搅赵凝休息,自顾自琢磨着,小娘子马上便能与纸笔间的人团聚,书信倒确实没那么重要了。
她心宽下来收拾残局,加上不久后有人轻扣车窗,她忙着去应付,这场意外便就这么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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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马一路行进稳当,甜柔的安神香混着车外不时飘进来的青草气萦绕鼻间,赵凝闭着眼,隔了半生般难得酣睡。
可惜没睡多久,便有人唤她,“小娘子,我们到了。”
赵凝半梦半醒间唔了一声,仍支着脑袋混混沌沌。
棠梨色的披帛早就从肩臂滑落至肘弯,顺带扯下点松垮的绛紫袒领小衫。
白嫩肩头若隐若现,与前方欺霜赛雪的曲线连绵成浑圆美玉,被车窗帘缝里泄入的春光融成几欲翻涌而出的莹白羊乳。
羊乳里还掺揉朵飘零的梅花,晃悠悠的,欲坠不坠,是赵凝出门急,往沟壑里随意一塞的梅花结。
都说人病弱如柳,赵凝却承了八分赵母的珠圆玉润,先前在国公府穿得朴素并未惹人察觉,如今换上时兴的襦裙,女子初成的曼妙被勾勒得一览无余。
彩英不免吞了吞口水,后知后觉般替赵凝拉整肩头的衣裳。
动作很快惊扰了赵凝,她浓睫扑闪几下,一双大雾过境后的眼眸见得天日,匆忙地吸收着光亮。
她瞟了眼车窗外的天色,尚早,蹙起眉问:“竟如此快?”
“吴小郎君带我们抄了近道,要早到不少。”彩英回道,见赵凝懵然,又解释,“小娘子重新睡下那会儿,吴小郎君注意到我们这的动静,车里又飘出烟雾,便来扣窗问询过。”
彩英收着车上的物什,继续道:“奴只好把车内敞开来叫他瞧过一眼,与他解释小娘子归家心切,休息不好方点熏香,叫他宽心,结果人竟听进你归心似箭,直接改了道。”
对于彩英口中提的吴小郎君,赵凝先是略怔,旋即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吴曜。
她记起上辈子归家,确实有吴曜护送陪行。
彼时长公主由着进宫抽不出身为她送行,便叫在家的幺子代替照应,后又想到她与吴曜儿时交情颇深,两掌一拊,干脆决定让吴曜直接护送她到家。
那会儿赵凝一心想快些离开国公府,也不乐意路上还要与皇亲国戚寒暄,于是对吴曜是能躲便躲,最终连人影子都没见着。
至于那所谓的少小情谊,自曾经一别,大抵已吹散在长安城的岁月凉风里了。
“说起来,到底是过去守过皇城的人,吴小郎君对长安城的干道当真熟稔在心,看他弯弯绕绕竟比直道还快。” 临下车,彩英嘴里碎碎念着,替赵凝注意外头的指令。
赵凝也跟着瞄向车外。
不远处,马背上宽肩窄腰,着一身烟墨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