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
、随从,还有彩英。
彩英先朝赵凝小跑而来,自然而然地令李晏清往旁退开。
她先是致歉,本想跟赵凝说折返一事但唤她几声没应,这才匆匆跟李晏清交代了下离开。
而后递上一件披风,浓重墨色,祥云银丝滚边,哪怕叠了好几折,在她手里仍是边角直往下掉,足见其宽大,乃是明显的男子式样。
彩英解释回去途中偶遇吴曜出门,他知晓来龙去脉后觉得她折返来回实在不便,便先借了披风予她的事。
“小娘子身子要紧,如今正好有披风解急,快披上吧。” 彩英正要将披风往赵凝身上送。
吴曜已抬步从游廊上朝他们这头行来,一身袀玄锦袍矜贵意气,若落入这清寂园林中的一抹重彩。
赵凝憋闷的胸口豁然开来,抓住救命稻草般,她朝他笑,待他近到跟前,向他致谢借衣一事。
吴曜淡淡道小事,客气让赵凝不必避讳,披风是新作的从未穿过。
从未穿过,却很难令人忽略披风上同他身上一模一样的香气,从小到大不曾变过的香气。
沉香中极其稀有的上品蓬莱,清冽绵长,能一瞬令人定下心神。
记忆深处,两个孩童挨近的一幕幕画面也同时一晃而过。
钗环微微叮铃,赵凝将周身婀娜送进宽大的披风里面,整理妥当后朝吴曜晗首,低眉时嫩软的脸颊上映着浅淡的暖色,若躲风的花苞。
吴曜身旁的崔福说话:“我们小郎君出门在外惯了,披风便成了随身常物,像赵小娘子身上这样的,还有好几件在行囊里装着,奴顺手又取了两身出来备用……”
吴曜朝崔福睇了一眼,并未出言,像是认同这披风是无足轻重的物件,顺手予人方便。
崔福说着又转向李晏清问:“我看李拾遗也穿得单薄,不知需披风否?”
李晏清推拒,表示自己不用。
赵凝站一旁不语,抻着披风边缘的手正轻轻缓缓地耷拉下来。
李晏清回完崔福看了她一眼,靠近她,提醒起她得比吴曜先到,否则让客人等她乃是不敬。
他刻意压低身子,却没压低声量,指天边的云,与她道若再不快些走,雨便来了。
不巧,话音刚落,换季的雨说来便来,来势汹汹,骤雨毫不留情地从天上滚落。
附近的树是挡不住的,一行人匆匆跑去游廊躲避。
吴曜一路行在最后,身上落了不少水。
他站定廊下,拂了拂衣袖上的雨星子,突然回头与崔福吩咐着什么。
崔福拿出了一把油纸伞,撑开,递给彩英,“对了,方才只顾披风,忘了伞,这把油伞给赵小娘子用。”
末了,崔福退到吴曜身边,主仆二人站在廊檐下不动,没有要走的意思。
赵凝被披风安稳地兜罩着,她重新伸出了玉白的纤指,紧抓上披风边缘,光润洁净的指甲上是皎白的月牙儿,与浓稠夜幕纠缠。
她走向吴曜,指了指伞,问:“就这一把吗?”
吴曜视线随她的手指微动,颔首。
崔福见状忙接上,“小娘子尽管先行,小郎君这头有奴在呢。”
说着,还不忘朝赵凝猛使眼色。
方才李晏清的话他们听得一清二楚,当下正准备给足主人家面子,等赵凝他们先走。
赵凝垂眸,浓睫抖簌两下,又抬眸问吴曜:“你预备何时走?”
关切的目光在吴曜沾着水雾的肩头一过,眸光都变得湿润润的。
吴曜闻言看过来一眼,眸色流动,一时没说话。
静默中,青瓦上的水滴渐渐凝成线掉落下来,利落而清澈。
不似苏州的雨,时常粘着风中的絮与泥。
赵凝想到与吴曜初见,也是个雨天......
苏州吴县春日的雨天,雨淅淅沥沥,连绵不绝。
九岁的赵凝听说有从长安来的贵人要落脚赵家宅邸,她从没见过长安人,心里好奇,央着母亲让她远远瞧一眼。
瘦小的身板躲在平仲树阴下,头肩湿了大半也无人管,因为家中本就寥寥的奴仆全都被叫去接应吴家人的到来。
她一眼眼仔细瞅过那些贵客,最后怔怔地盯着锦衣玉带,年纪相仿的吴曜看。
小少年从万顷高楼的皇城乍到南方小县方寸庭院,大抵哪哪都不满意。
眉头紧锁着看漫天肆虐的雨。
他的眉,不似一般孩童固有的稀疏细软,恰到好处的浓密,很衬那双漂亮的眼睛,只可惜没能舒展开来。
赵凝露出点身子想吸引小少年的注意,却见他在长辈的一声吩咐后朝她这头方向走来。
他在奴仆打的伞下很小心地护着自己的衣袍与软靴,跨下长着青苔的石阶,迈过石块路上东一圈西一圈的泥泞。
待走到她身边,他腿脚上的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