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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刻栩栩如生凤凰的香炉内袅袅升起青烟,香味悠长醇厚,层次丰富多变,如一双手能抚平灵魂深处的躁动。
当今只有两人能用千金难买的凤髓香,宣政殿上朝的女帝,还有便是珠帘后半倚靠在罗汉榻上的太上凰了。
一阵叮当清脆的珠帘碰撞声,冬香端着晨起漱口的盐水缓步而来,半跪在榻边伺候主子漱口,“前头传来消息,说王丞相想在今年选秀中让自家嫡子进宫,为此想跟您打个关系。”
榻上的女人微抬凤眸,青丝散落香肩,神情懒洋洋却不怒自威,朱唇勾起,“王家的胃口真大,丞相没做几年就想着将儿子送进宫来争位置。”
“要回绝了吗?”冬香看了眼,摸不清主子的意思。
“随她去吧,孤就卖她一个面子。”江安卿跟没骨头似的靠着软枕,悠然自得听着外头鸟鸣,“孤本以为退位能落个清闲,哪知道三天两头前朝的事情找着孤的。”
嘴上抱怨着,不见半分动怒。
冬香笑说,“陛下还年轻,初接触朝政得您看着点,免得被那些黑心的人吞的骨头都不剩。”
“陛下要是有你半分敏感,孤早就寻个山清水秀之地闲云野鹤了,哪里还得在仁寿宫里坐镇威慑那群老家伙。”说罢江安卿揽袖起身,轻薄的纱衫下是白玉般的身体,可惜白玉有裂纹,几处明显的疤痕看的人触目惊心,“算时间早朝该结束了,孤去养心殿看看陛下。”
说是去看,实则是去训政抽查,论世人对江安卿的评价,一半骁勇善战,一半老谋深算。
混战期江安卿率铁骑收复平原乱州,落得天下一统之态,换国号为金凤后退位的让众人措手不及,刚成年没几天的太女江月谷被推坐上了皇位。
谁不知道前金凤留下的老臣有多难缠,外戚是何等猖狂,江安卿在位尚且不敢造次,但初出茅庐的江月谷定是会被撕扯的粉身碎骨,成为活脱脱的傀儡。
偏偏江安卿再次做出出人意料的举动,让江月谷当女帝处理政务,坐上那至高无上的凤位,享受女帝所拥有的一切殊荣,但兵权却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上。
放手了却又没完全放,这一下落的不少文人口舌,指责她居心叵测的拿女帝当提线木偶,挡臣子刁难,躲世俗口伐。
不过这些也就私下里传传,有不要命的长舌到了江安卿面前,那舌头直接被割了下去喂宫中养的护卫犬了。
宽敞笔直的宫道上步履匆匆的宫人见到凤驾,纷纷跪下低垂脑袋,等到队伍过去才颤颤巍巍的站起身。
春日暖阳照在身上暖和和,坐在金辇上的江安卿摆手,宫女自觉移开黄罗盖伞,满头华翠照拂下珠光宝气,“好久没见这般好的天气了。”
走在金辇一侧的冬香扬起笑来,“开春的头几天最是舒服,臣听说御花园里开了大片迎春花,一簇一簇的团拥在一起很是漂亮。”
“听你那么说,孤倒是来了兴趣。”江安卿半眯起眼睛,打量着不远处出现的宫殿,匾额上写着养心殿。
金辇降下,没等冬香伸手,守在养心殿外的翠巧率先小快步而来,江安卿瞥了她一眼,搭上送来的手腕下了辇。
“陛下可在里面?”
“回太上凰,陛下正跟王丞相议事。”翠巧是从小跟在江月谷身边的宫女,江月谷成了女帝后自然也是她在身边伺候着。
江安卿目光落在紧闭的养心殿门上,眼波流转看不清里头神色,“那孤便去暖阁等着,让陛下不必着急,国家大事要紧。”
翠巧目送着太上凰离开,看不见人时才转过身恭敬的站在殿前,笑意一扫而空。
“刚下朝王丞相就去找陛下,难不成是……”冬香知趣的住了嘴,扶着江安卿进了暖阁坐下。
“看来孤来的不是时候,前脚王丞相刚跟孤打招呼,后脚就让孤碰见了她跟陛下闭门私谈。”江安卿提不起精神的靠在软枕上,胳膊搭矮案有一搭没一搭的抛着从盘中拿的柑橘。
看出欲言又止的冬香想说些什么,将柑橘扔给了她,“不必去查,左不过是因为君后是孤的外甥,操这些无用心,不妨想想南方春季暴雨如何应对。”
江安卿面露讽刺,但很快恢复平静,像只慵懒的花豹。
脚步声响起,两人停了声。
面容苍老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看人时带着三分打量七分算计的太监李德贵满脸堆笑的走来,“这是陛下特意让小的拿来给您品的潜川雪峰,是今年刚进贡的新茶。”
李德贵是养心殿的老人了,江安卿在位时跟着她后头办事,靠的是一双冲泡好茶的手让江安卿多看了两眼,提拔了上来。
后来江安卿退位,李德贵便伺候新帝去了,再出现面前倒是让江安卿想念他泡的茶水。
李德贵侧过身才发现后头还跟着个小太监,腰快弯折断了,捧着茶盏高举过头顶,手止不住哆嗦的。
“还不快去把茶奉给太上凰!”李德贵声音高了些,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