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陆青垣便没过问，应了一声，明知故问道：“那你回来做什么？”

何安昀但笑不语。礼貌一笑是她在传递不想回答此问题的惯用表情。

早上钟予昭现身店中，得知何安昀有事出门后便去往常的座位上工作。而她好像有所感知一样，不用他人传话也准确预判天尊的行踪。

陆青垣狐疑：这两个人莫不是背着他偷偷建立联系？

科技是个好东西，要说能知道对方在何处的东西，陆青垣想到的只有GPS。

“今天这么早就来啊？”何安昀笑眼盈盈道。

一听这道熟悉的声音，钟予昭扣上笔记本推到右手边，“今天没事干，想过来看看。”

想过来看什么，他也觉得这句话说得有漏洞，但好在何安昀没有疑心。因为她专心盯着钟予昭眼下的两团乌黑。

“昨晚没睡好吧。”何安昀没有询问而是断定，也不是她细心地寻找蛛丝马迹，而是天尊无精打采的样子正向她告知。

九天之尊何时这般沧桑，除了别无二样的容颜以外，下凡历劫跟换了一个人似的。钟予昭揉了揉眉心，“做了一场妖魔鬼怪横行的噩梦，感觉真实的仿佛置身于此，应该是睡前听了一则新闻导致的。”

何止仿佛置身于此，天尊你昨晚正在真实经历啊。

“你出门可要留心着点，播报的新闻闹得人心惶惶。”

她舌尖顶腮，眉头紧锁，一脸纠结某事的样子，不知有没有把钟予昭的提醒听进耳朵里。

钟予昭伸出一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待那双明眸再次聚焦，他上挑嘴角要收手时却被抓个正着。

两人的触碰引得一阵电光火花，惊得他一个激灵要抽回却无果，何安昀双手捉住那只骨节分明细长的手不放。

她今天穿了件暖黄色毛衣，这人造纤维不比她格外上心打理过的狐狸毛万分之一，倒也算得上柔软舒适。

那双眼睛带着探寻，钟予昭误以为自己涉身星河万里又翩飞落地，一时呆住没有动作。

何安昀握得紧些，直视他肃然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有人要修佛吗？”

这话问的有些唐突，钟予昭不明就里她的前言不搭后语，这其中的逻辑只有何安昀洞悉。

作为大学生物专业的讲师，钟予昭极力撇开激素、神经等人类行为专业术语的影响。他知道，何安昀不需要这样的回答。

钟予昭顺应道：“人有贪念和七情六欲，求佛亦是求所需。”

“那如果是世间最强，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的人呢？”

钟予昭重复道：“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的人？”

不认为这世间还有什么是天尊不可求，何安昀郑重其事地点头道：“是。”

“那这样的就不是人了，如果真的什么都不缺就要追求长生了。”

好吧，天尊注重严谨，她整理措辞后道：“那如果是神仙，你相信真的存在神仙吗？”

“信则有，不信则无。世间最强的神仙求佛，不是寻求的精神层次高度就是普度众生了。”

何安昀脑中回想的是独揽九天之尊醉酒后凄迷之状，他说要带众生脱离轮回苦海。

是了，普度众生。何安昀茅塞顿开，果然解铃还须系铃人。

“修道者未必心思纯净，真的有无欲无求的神仙吗？”

明知近在眼前，何安昀还是有捉弄之意，满面春风道：“当然有，等你见到他就知道了。”

不料让钟予昭钻了空子，“你见过？”

神色微怔，何安昀迅速正色找补道：“我要是见到他也得折服。”

钟予昭被她逗得一笑。

她捕捉到嘴角浅淡笑意又凑得近些，沉声道：“如果你有愿求佛会是什么？”

嘴唇近乎贴在手背，温热的气息促使钟予昭神魂分离，飘飘于然。

“你上次说我大富大贵我也不奢求，但求一生平安，顺遂如意，运气好点的话得一人心。”

他的愿望朴实，今生却难实现。既然历劫，注定坎坷不平。要说情劫……何安昀摊开掌中的右手，无名指系着的红线另一端没入半空。

她暗想：“天尊要历情劫，无非是爱别离与求不得，设劫之人断然不会让天尊有闪失，怕是姻缘线的另一端要遭殃。”

此事两难全，天尊还盼着执一人之手百年相守。万一天尊对凡间的爱人动了真心，自此以后茶不思饭不想，光想着谈恋爱怎么办。

此番历劫后天尊归往佛界，墟清殿就剩下三只神兽看守。到时候玄鸟游历世间，白鹤去冥界大展宏图，只有她一只狐狸苦苦等待无处可去。

天尊会不会把她送给别人作为宠物，爱宠肯定排不上名次，说是宠物不过是端茶倒水的仆从、下属。无论如何也是一介狐仙，怎会落魄至此。

再者就是她也下界游历人间，看看大千世界。然后结果呢，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