勘星

“什么，你要勘星？”

立下赌约的第一天，虞青把自己想到的办法一说，连向来淡然的瑶环也十分惊讶。

她在道观修行过，自然知道勘星是传说中的事，是仙人术，人间也隐隐有传言，说魏如意建摘星楼就是为了勘星，替大周祈福，也有不怕死的人，说祈福是假，助天熹帝修道是真。

“什么是勘星？”萧钺第一个不懂。

“你在这听什么听。”虞青嫌弃他：“我们聊正事呢，你来干什么。”

“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萧钺道：“我想通了，老叶相只怕斗不过魏山林，我跟着小七是正事，我母妃也说，跟着萧邈，至少能保得住不输，从当年开始，德妃娘娘就是她们中最有主意的一个。”

其实虞青也不过是挤兑他玩玩，萧邈能放他进来，就代表已经接纳他了，所以听了这话，也只是道：“想通了？不给老叶相当急先锋了。”

“哪能呢？”萧钺不好意思地笑了，道：“不过老叶相处境也挺艰难的，昨晚家宴都没有叫他，父皇难道真这么绝情？我听人说，这叫养羊呢。”

“什么养羊？”虞青不解。

“不过是个无稽的说法罢了。你先说说勘星是怎么回事吧。”瑶环把她引回正道上。

“所谓勘星，其实就是借星辰运转，来占卜人间的天下大势，当然也可以测一些小事，不过杀鸡用不着牛刀，犯不着耗费心力罢了。”虞青说到本行，还是通透的。

“这样说来，其实钦天监不就是勘星吗？”林舜道：“他们但凡遇上天相有什么异变，就要禀报圣上，也是一样的道理。”

“那可就差得远了。”虞青嫌弃地道：“凡人肉眼凡胎，盯着天上的星星看，看见什么不寻常的，就觉得这预兆了人间的变化，这也太傲慢了，天上看人间，不过是一群蝼蚁罢了，星官难道会为了蝼蚁改变星辰运行？这连观星术也算不上。”

“那为什么有时候星辰陨落确实能预示人间帝王将相的败落呢？”林舜问道。

“那是因为那些人确实是星辰转世，但谁也不敢笃定谁就是哪个星辰。就像我猜计修鸿是贪狼星，但直到贪狼和他一起陨落的那天，我都不能断言。所以观星望气被人称为玄术，玄之又玄，就是不靠谱的意思。”

“这样说来，勘星也是不可能的啊，毕竟星辰运转与凡人无关。”瑶环道。

“怎么不可能，勘星又不是看着星辰运转猜测人间，真正的勘星术，完全是另一回事，是世人都弄错了。”虞青道：“星辰运转有自己的规律，不以人力为转移，还记得我们上次论道吗？星辰运转就是最稳定的道，就好像水之向下，太阳东升西落一样。我们勘星，是建一个星盘，用每一颗星辰代替一个我们要算的人，通过星辰轨道的变化来反应局势的变化。谁会起势，谁会败落，我舅舅当年用勘星术还能看到王朝的兴亡更迭呢。”

“我懂了。”林舜立刻反应了过来，把一个镇纸放在桌上：“这个镇纸就是星辰，它运转的路线是固定的，但如果你把它与一只鸟绑在一起，鸟带着镇纸飞走，你看到镇纸的路线，就是鸟飞走的轨迹。”

“对，而且镇纸有重量，星辰没有，所以不会影响鸟飞的轨迹。我们勘星，一般是用水做镜，在水中映照星辰倒影，然后观察星辰运转。”虞青道：“我敢打赌，魏如意天天待在摘星楼上就是干这个呢，我们肯定都在他的星盘挂上号里了。”

“这样玄妙的法术，你说给我们听，不怕被别人学走吗？”林舜有些担忧。

虞青和洛娘顿时都笑了起来，洛娘本来在旁边一直安静听着，这时候才笑道：“要是这么容易学走，勘星就不会失传了。星辰运转不是那么简单的，就像冰山，我们看见的不过是水面上的一小部分，真正的轨迹都藏在水下。君上修行日久，才有勘星的能力，要了解一颗星辰的运转，就要数百年，这世上能勘星的人，都已经摸到天道的边缘了。”

“你现在这样子，能勘星吗？”萧邈问道。

他是说虞青现在跟瑶环一样，有点脆弱，瑶环熬夜看卷子尚且体力不支，何况虞青要勘星。

“我一个人肯定做不到，有洛娘帮忙就行了。”虞青眨眨眼睛：“怎么，我做好了我的选择了，难道不能捍卫它吗？”

这是她和萧邈之间的哑谜，众人都听不懂。萧邈见状，也没有多说。

他一直视虞青是和他一样的“君上”，自然不会干涉她的选择。

“需要什么就告诉我，也不用强撑。”

“放心吧，”虞青笑起来：“本君上不会让你三天后被魏山林推去辕门斩首的。”

她摆开架势，刚要说出一长串需要的东西来，门却被人匆匆敲响了。

又是江放，他反正每次都没好消息，这次一样神色焦急，对萧邈行了个礼，道：“殿下，武安侯府来请，说是有急事。”

武安侯是萧邈的外祖母家，三个舅父都外放，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