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老狱卒踱着步子走了进来,也将二人的对话听了去,他来此倒也不是巧合。
王闲见他来了立刻拘谨了起来,酒杯推到一旁又赶忙站起来行礼。
“行了,坐着吧。”
老狱卒今日也有些反常,虽是个平淡的性子却也不曾见他对谁格外的照顾,到是对这楚国的公主有些不同了。
王闲被按坐下去,他自己亦是盘腿坐在了一边,饮过杯中的美酒,他也跟着聊了起来。
“除了范昆,还有一个活人你怎么忘了。”
王闲昏了头,他虽来的晚,却也真的没曾听说过还有谁。
“那住在里边的疯婆子难道不算是一个吗?”
“疯婆子?”沈仪楠口中唠叨着,“她可有姓名?家在哪里?”
“无人知她姓名,全唤她做疯婆子,五年之前便被关在了此地,说是囚犯却也没犯什么重罪,只因国师的一句话罢了,他看过风水,认定这天罗岛的煞气太重影响国运,需要至阴至毒之人来此坐镇,这疯婆子就倒霉的被选中了,做了这岛上的封印符,用她来堵住黑洞外散的厄运。”
“那她可愿意?”沈仪楠追问道。
“怎能?她又不是真的疯子,自然不愿,当初也是个通天的高手了,据说是国师设计砍去了她的双腿,这才将她囚禁于此。”
一阵唏嘘,沈仪楠竟也不自觉的捂住了膝盖,“我进去后可会见到她?”
老狱卒也不确定,“不知道,我们送人只到第八道门,这之后的事情除了范昆那个疯癫之人,见过的人全都死了。”
沈仪楠木讷的点了点头,可这话却让她又有了新的疑惑,“当初为何要将范昆送进去?”
“他在天罗岛上杀了人,咬碎了狱头儿的脖子。”老狱卒抿了口手中的酒缓缓道来,“五年间,算上你送进去共计十九人,每一个都是犯了极恶之罪的重犯,囚禁黑牢全因他们在这岛上不服管教,烧杀逃狱亦或是挑拨作乱,正如国师所说,送进去去去锐气。”
王闲听到此处也只是摇头,“这哪里是去锐气,黑牢里没有光亮,不送饭食,那疯婆子亦是一身的怨气无处发泄,这进去了分明就是去送命啊。”
沈仪楠有些不懂了,前几日她曾见过那牢笼中的范昆一面,虽只是一扫而过却也觉出此人并非残暴凶狠之人,可,,,,“他怎用了这般手段,咬断了他人的脖子?”
“你若知他的故事便知那狱头儿的死不足惜了。”一声重重的叹息掺杂着老狱卒的太多情绪,“你可知苦赫门之战?”他问道。
沈仪楠轻点头,“曾听父王提到过只言片语,大抵是大汉占了阳平的都城瑠鎏。”
“就是那一次!”老狱卒点点手指继续说道,“范昆率领的八千兵马全军覆没,国师将他们困在城中如同瓮中捉鳖,而这一切全因那小贼通敌泄露了作战的计划。汉王下令杀了所有的俘虏,偏留了他的命,胁他游街遭众人的唾骂,让他带着镣铐跪在床榻前看自己的妻女如何被辱,这等深仇大恨,你说让他见到那得势猖狂的小贼竟还做了狱头儿,他可会手软!”
沈仪楠僵住了身子,那双眸中的震惊久不能消去,她佩服范昆的隐忍,却也唏嘘赵云杰的残暴竟这般没有底线。
“兵马全死,就连阳平君王都逼着自焚烧成了炭,他乃主将岂能独活?”王闲确有不解,“那周朝的梁惠行君为护国亦是战死杀场也不降服,如今三百年了依旧被人记着他的凛冽不屈,范昆难道是怕死不成?”
“他会怕死?”老狱卒笑的咳嗦,“比一死了事更难的是活着。”
活着,无论如何要活下去!这也正是支撑沈仪楠的信念,她平静了情绪捋捋耳边的碎发,伸手将那剩下的半只烧鸡塞进了怀里。
“你作甚?”
“疯婆子虽说疯癫却也是个可怜人,想必她也是好久没沾过荤腥了,我带着,也好分她一份。”
王闲看着她的单纯模样却也只是苦笑,“五年内从未有人给她送过饭食,也只是偶尔听得她的笑声才认定她还活着,可你说,她到底是如何活着的?”
又是一阵寒颤流过沈仪楠的全身,她似乎猜到了那些未走出黑洞之人的去处。。。
“你莫怕,别人且不说,你应是能走出来的。”老狱卒的语气笃定的很,沈仪楠却苦笑连连,只觉得这不过是个客套的安慰罢了。
“十九人里,只有你是被送进去两天,其余十八人全是囚禁七天,你说他此意为何?”老狱卒这番话意味深长。
“他不想我死,,,”沈仪楠突然明白了,“,,他要的是让我苟活,让我生不如死。”
“这半只烧鸡你吃进肚子,进去之后没有饭食,两天虽是难耐却也不至于饿死,至于疯婆子,你能躲就躲吧。”
转眼到了后半夜,眼瞅着就要天明却还未动身,“走吧。”老狱卒开口提了催促,“早去早回。”
牢门口围了一圈的狱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