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名大噪
着曲谱上的曲子弹了弹。
“你性子也太淡了些。要是我十三岁有你这般成就,屁股都翘天上去了。”拾秋嗤笑一声:“往后啊,你这性子可不能这样软了,不然别人以为你好欺辱呢。”
她性子软?她只是习惯凡事先礼让三分,忍无可忍的时候,还不知道要发怎样的火呢。以前许锦岚惹她,她还不是照样敢跟贵家小姐打架。
阿禾一声不吭,又拨了拨弦,低沉的琵琶音响彻房间。拾秋手撑着软塌起了身:“高管事给你排了几场独奏你可知道?”
“知道。一天两场。三日一次。”
“我说你啊,也不嫌辛苦么?既要给我伴奏,又要出独奏。若是不满,定要同高管事说的。”拾秋戳了戳阿禾的额头,阿禾立马捂头呼痛。
“这算什么辛苦?我巴不得呢,我想快点赚钱在长安买个大宅子把阿娘阿弟接过来。”啊对,还要还江辞远钱,琵琶刚还一半,又欠了几十贯。唉,遥遥无期。
拾秋眼神放柔:“你与你家人关系真好......”话说着,眼神却黯淡下去。阿禾忙放下琵琶,拉住拾秋的手:“若你喜欢,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你这般好,阿娘一定会喜欢你的。”
“你就贫吧。”拾秋白她一眼,面上却是笑盈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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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朦胧,唯三三两两的油伞在街上攒动。有人小心翼翼地避着路上的坑洼,不料一双锦靴踏过,污水溅了他半身,他怒目瞪去,只见一个背影。
“郎君见谅。”修眉桃花眼,一长相如同谪仙般的人塞了一小块金锭给他:“我阿弟自小莽撞,这个就当给郎君赔罪了。”
“好说好说。”男子拿着金锭在衣裳上擦了擦,扬扬手就走,心中狐疑,今儿个怎么那么多人去那醉韵坊?下着雨还去,有什么好看的?
咕哝了半天,他终于停下脚步,也朝醉韵坊那边走去。
这么多人去,一定很热闹。
门口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男子探头探脑望不见尽头,还被人踩了几脚,欲哭无泪下,他拍了拍身侧的人:“今天是什么日子?怎地这么多人?”
那人有些不耐烦,但还是解释两句:“青禾娘子你知道吧?今日弹曲儿呢。”
他摇摇头,那人更不耐烦了:“太常卿在上巳节夸过那个......”
他还在摇头。得,拿他当乐子么?那人恶狠狠瞪他一眼,捏着手中的帖子:“我这有预约帖......”向前挤去。
他茫然地在人群中被挤来挤去,眼尖地看见适才给他金锭的少年,那两位少年明显就是有身份的人物,连人群都不用挤,就被人迎了进去。
诶,他一声呼喊卡在喉咙里,这次直接被挤了出去。望着布靴上的七八个脚印,欲哭无泪。
“今日人真是多。”王宜修接过仆从的帕子,擦着衣裳上的水滴,他头发也湿了不少,发丝黏在脸上,倒有些洒脱意味。
江辞远看大厅人声鼎沸,外头还有小厮撕心裂肺地喊着:“大家别挤,慢慢来。”微吐一口气:“是啊。”
他们是常客,醉韵坊的包间一般都给他们预留着。往上去“瑶台乐”,经过“青山间”时,王宜修不满地道:“他们怎么也来了?”
江辞远迅速看了一眼,是陈景云。两人的目光短暂相交,又若无其事移开。江辞远勾了勾唇角:“他向来不就爱凑热闹么?”凡是他的,皆爱争抢,这就是陈景云。
陆陆续续进了许多人,楼下连临时加的凳子都坐满后,高管事一敲锣,周遭安静下来,他清清嗓说几句场面话。台上的纱落了下来,将台中景象遮了八九分。
纱后影影重重,待一抹红影在台中坐定,纱幕被尽数升了上去。
台中的女子身着大红色单丝罗花鸟花笼裙,素色大袖衫,发丝乌黑,露着饱满的额头。她弯唇一笑,琵琶声如裂帛之声响起。
她唱:“悠悠此恨情无极,日落沧桑又万年。”声音绵软,叹然悠长。琵琶音悲怆,配合歌声,令人听之欲泣。
“第一次听阿禾唱歌呢。”王宜修揉了揉眼睛:“就这歌太悲伤了,让人听了眼睛进沙子。”
江辞远望着女子娇美的侧颜,勾了勾唇,附和道:“嗯。”
“这身衣裳也好看,阿禾眼光真好。”王宜修继续夸奖道。
这下江辞远真的轻笑出声,看着她合贴的裙,是啊,眼光真好,不过是他的眼光。
两曲罢,有人赞叹:“此曲只应天上有。”夸张成分自然是有,但众人都心满意足,太常卿夸赞过的,果然好极妙极。
呼喊声震动耳膜,掌声雷动。
女子就在这如雷的热闹气氛里缓缓行礼,低眉垂眼,在望向底下的人潮时,她眸光闪亮,自信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