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眼睛辩解：“......是昨日要来浇花的红姐姐病了。”

一位老仆带着锋利的目光徘徊在她身上，若有所思地说道：“病了？我瞧着她昨儿个还健步如云呢，咋今儿个就病了。”

说罢，她看向冷淡伫立在一旁的姜抚，满脸褶皱的老脸挤出一堆笑，“姜小姐，您这边请，等我们派人来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等下就来伺候你散心。”

姜抚看了看这个跪在地上，脸色苍白的女子，半响，出言道：“这人我看着面善，不如就让她来带着我散心吧。”

老仆大惊，“小姐，这....这可使不得，三少爷可是亲自吩咐过我们好好照看你，要是，....你有什么半点差错，可是拿我们这几个老东西问罪的啊。”

众人只差挤出老泪纵横，一个个哭天喊地，仿佛姜抚不答应，就是要了她们的老命。

姜抚眸子神色黯淡，她轻轻挑眉一笑，轻声笑道：“我不过是先找个人解解闷，三爷都说了，我这几日表现地好，有赏，再说了，这院子也是陆家的，我在陆家，还能出事吗？”

被这么一说，也是怕她一个不高兴，告状到三少爷跟前，于是这几个老仆也只得答应。

眼瞧着自己被解围，春华喜出望外，连忙磕头答谢：“谢谢姜小姐！”

姜抚神情平淡，从容一笑，白莹的小手拉起跪在地上的春华，“这又是何事，我在这里最是冷清，你要是能够让我开心，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于是她带着春华，二人从小道上穿过，细碎的光透过枝丫徐徐洒落下来，春华回眸看去，那些光芒落在身旁少女乌黑的长发上，发丝细软，显得她白皙的小脸很是乖巧。

春华不知为何，会把这个眼前早就身为人妇的女子联想到意气风发的年轻少女，甚至有种当年只能在卖糖葫芦的车水马龙当中，远远望去，那些三五结团，脸上洋溢着青春活力的女学生的模样。

她头微微一晃，想把这些奇怪的想法摇出去，姜抚见状，一双桃花杏眼，含着盈盈水波，好奇的问道：“你这是在想什么？不妨说来听听。”

春华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伸手摸了摸头后，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觉得小姐你就和当年我老母牵着我去买糖葫芦时，看到的那群书生一样。”

此话一出，姜抚的身躯怔了怔，不过，春华还是自顾自地说道：“我那时还小，个子才达到我老母腰间，想买糖葫芦，哭闹着，我老母不给我买，捏着我的耳朵说我不懂事，不孝顺，以后这贱丫头指定败家，是个赔钱玩意”

她说道最后一句，还惟妙惟俏地模仿起来。

此等模样，还到是让姜抚忍俊不禁，打趣道：“你还真是有趣，也不怕你老母生气。”

春华摸着脑袋憨厚一笑，呢喃自语道：“我可不管她，我家老母最是重男轻女，视男儿为宝，女儿为草，最是麻木自闭害人害己，我离得了她，也是我的福气。”

姜抚微微一怔，她这次正眼打量着眼前这个娃娃头女子，脸上有些小雀斑，五官也算不上精致，身材微胖，她疑惑地问道：“.....这些话都是你自己说的？”

春华摇头道：“不是我说的，是那个当年给我买糖葫芦的女学生骂的。她看着我被我老母责骂，便自己出钱给我买了一串，谁知，我老母反手递给了我弟，还笑骂，这是我弟弟的福气。”

她不经回想起多年前，那个乌黑短发，穿着朴素学生服，看着年龄不大，秀挺的鼻梁上面架着衣服黑框眼镜，虽然掩盖了她本身的灵气，但是，至今春华都难以忘记那个下午。

自己在家中说一不二，为虎作伥的老母，居然被一个看着秀气娇小的女学生给骂的抬不起头，她站在那灰尘飞扬的马道上，哪怕戴着那副黑框眼镜，也气势逼人。

春华记得她骂了很多话，嘴皮子贼溜，而且骂人不带一个脏子，和自家老母以及村里的阿婆大婶们骂人截然不同，但是，却可以把骂过全村的老母说的低下头。

她回忆般道：“果然，读了书的就是不一样，说话也不一样。虽然我年纪小不懂事，但是就这几句话我还是记得的”

“她还给我又买了冰糖葫芦，可甜了，我老母这次可不敢抢给我弟，我那个，可是最大的。”

她说着，脸上带着得意洋洋的笑容，整个人仿佛沐浴在眼光下那么耀眼。

姜抚听完，不由自主地把指甲深深地掐进栏杆，若是春华此时从回忆中抬头一眼，就能看到，被微风吹起的秀发下，那双充满歉意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