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痕

容，又当着长恭的面捏了元玉仪的手一把。

长恭咳嗽了一声，自觉这里没有自己他说话的份，只好讪讪地说道：“父王，公主，我先告退了。”元玉仪却轻轻地推开了高澄，掩口笑道：“这是在老王爷跟前呢，还当着孩子的面。”

高澄瞟了长恭一眼说道：“他也不是小孩子了，怕什么？”不过他还是放开了元玉仪。长恭不禁朝元玉仪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结果却发现她也正看着自己，慌忙又移开了视线。好在这时明剑带着大夫进来了，长恭才顺势告退，出门的时候还忍不住挽起袖子擦了擦汗。

从那以后，长恭一直有意无意地避免去东柏堂附近。他不知道自己在躲避些什么，只是觉得每次自己一靠近那里，心情就会莫名其妙地开始变得烦躁起来。他也不再去那条可儿住过的小巷子了，怕的是自己再闻见那种烧焦的味道。那股不详的味道仿若有形之物一般扼住他的喉咙，令他时常在梦中辗转反侧，甚至还会大叫着惊醒过来。

派出去打听可儿与段长卿下落的人总是无功而返，到最后长恭也不得不放弃了。他变得更加地沉默，一天又一天地把精力消耗在练武场上。明剑早已不是他的对手，他就向王府里武功最高强的侍卫发起挑战，而且还不许对方手下留情，时常被摔打得青一块紫一块。他有时候甚至会戴上那个鬼面溜出王府，然后回来时又带着一身崭新的伤痕，还不许明剑声张。

起初的时候，长恭外归带回来的伤痕几乎让明剑惨不忍睹，可是后来他身上的伤就慢慢地少了，有时甚至完好无损地回来。明剑追问了好几次这些伤是从哪里来的，长恭却总是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也不肯告诉他，被逼问得急了，还会索性把明剑抱起来，然后用力地摔倒在地上。

这样日复一日的锻炼让长恭的身体迅速地长高，也日渐变得强壮起来。那些原本总是嘲笑他“貌若女子”的人，也不敢再轻视他的力量。

这天下午，长恭和王府的侍卫过完招以后，热得实在忍受不了，便等不及明剑去备好洗澡水，脱下外衣“扑通”一声便跳入到后院的荷花池中。明剑连忙一溜烟地跑去给他拿换洗的衣物。

长恭仰躺在清凉的池水中，眯起眼睛看着头顶上悠悠飘过的白云，只觉得无比地轻松惬意，不禁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就在他半睡半醒之际，水底却突然涌出一个巨大的漩涡。

长恭猝不及防，被那股强大的吸力径直拖入到池水深处，不禁有些慌张地睁开了眼，却只见眼前红光一片，无数烟尘一样的东西奔腾着朝自己扑面而来，宛若一张张狰狞恐怖的人脸。

长恭奋力地摆脱了那些东西的纠缠，拼命地往水面上游去，可是每次就在他即将浮出水面的一瞬间，又会被身后那股巨大的吸力拉回去。长恭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不由得按住了胸口。被他放在胸口的面具突然放射出一阵耀眼的银光，长恭立刻感觉到脚下的牵绊一松，便拼着最后一口气往上一挣，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也不知过去多久。长恭感觉到有人在用力地按压自己的胸口，忍不住“哇”地吐出一口水来。他接连吐了好几口水，睁眼看时发觉是父王高澄正在面色铁青地逼着自己吐水，不禁发出微弱的声音说道：“父王，别按了。再按我的胸骨就断了……”

高澄急忙停手，又转头大声让大夫过来，还朝明剑怒喝道：“你是怎么伺候的？自己去领一百大板！”明剑垂头丧气地答应了一声，转身就要去领罚。

长恭急忙坐起来说道：“父王，此事与明剑无关。”高澄脸色十分严厉地说道：“身为贴身侍从，竟然让主人孤身涉险，罪不可恕！我今日若是饶了他，明日其他人便更加松懈了。你再为他求情，我便索性斩了他！”

长恭慌忙拉住高澄的手说道：“父王息怒。其实我方才是被池子里的异物拖下去的，确实不是明剑的错。”高澄吃了一惊说道：“还有这等事？”

长恭便把方才在水底见到的景象复述了一遍，只是省略了那个面具发出异光的事情。他担心父王为了防止意外，会将这个有着奇特力量的面具一并收走。他已经喜欢上了那张凶恶的鬼面，每次一戴上它，就会感觉到勇气与力量倍增，似乎世间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自己，也不用再在意世人的眼光了。

高澄见长恭的表情认真，便回头下令道：“明日便把这座荷花池填平，不许任何人再靠近！”说罢又摸了摸长恭湿漉漉的头说道：“我明日便请高僧过来作法，给你驱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