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兽
到汉代赵飞燕用过的发簪,都有人明码标价地叫卖。当然货物也有真有假,所以这里的火拼与流血争斗也从来都没有停止过。
长恭戴着那个奇特的面具行走在这个被人称作“暗角”的地方,也丝毫没有引起其他人的侧目。这里的人很早就学会了一条生存之道:知道得越少,才越有可能看见明天的太阳。
明剑万分紧张地跟在长恭身后,唯恐他发生什么意外。这时长恭却突然在一个蹲在街角的老汉面前停了下来,还恭恭敬敬地朝那个看起来又脏又臭的老人作了一揖。
那个老汉却像是没有看见长恭的样子,只是把手里的烟枪放在地上磕了磕。明剑注意到自己和长恭已经被一群杀气腾腾的人包围住了,立刻拔刀护住了长恭。
长恭却按住明剑的手说道:“不得无礼。这位是我师傅。”那个又脏又臭的老人连正眼也没瞧明剑一下,就指着长恭对那群凶神恶煞的人说道:“杀了他。”
明剑本以为那个老汉是在开玩笑,等到那群大汉真的不要命地冲过来时,他才发现麻烦大了。这群人非但是亡命之徒,而且武功无一例外地都很高。长恭却一掌将明剑送到外围,自己却夺过他手里的长刀和那群大汉对打了起来。
明剑那把普通的钢刀一到长恭手里,立刻变得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明剑觉得长恭的每一招每一式看起来都毫不出奇,但是那七八个大汉围着他轮番进攻,却没有一个能够突破他手上的刀网。
长恭的动作已经快到其他人像是主动往他的刀刃上撞,而他所用的招式之险,每每教明剑为他捏了一把冷汗。很多时候明剑甚至觉得他是故意暴露自己的要害来吸引对方手里的刀剑,然后在对方靠近他的一刹那,便会在最短的距离里发动最致命的一击。他这种凶悍到不要命的攻击方式更是明剑从未见到过的。
这是一场沉默而凶险万分的搏杀。当长恭把最后一个大汉击倒在地时,明剑才感觉到自己的手心里和后背上全是冷汗。长恭却若无其事地摘下了脸上的面具,来到那个自始至终都在旁观的老者前面,又将刀尖指向了他。
那个老者轻轻地用旱烟管挡开了长恭的刀,站起身来说道:“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
长恭却执拗地说道:“我还从来没有打败过你。”老人用旱烟杆在他光洁的额头上一指,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只要你能够控制体内的那匹凶兽,天下将无人是你的对手。包括我在内。”
长恭见老者转身要走,追上去问道:“我要怎么才能控制它?”老者回过身,指了指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的大汉说道:“他们都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你带上他们,危急的时候会有所帮助。其他的就只能依靠你自己的意志了。”长恭又问道:“为什么帮我?”
老者佝偻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长街的暗处,远远地飘过来一句话,“等你成为了一代名将再来问我吧。”
“……四哥。四哥!”
站在殿上的长恭回过神来,不禁对悄悄捅了捅自己的延宗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来。御座上的二叔高洋刚刚北讨契丹而还,他一举将屡次骚扰北齐的契丹人赶回了老家,正是志得意满之时,倘若被他发现自己的侄子心不在焉,说不定会龙颜震怒,降下重罪来。
这位其貌不扬甚至是相貌丑陋的皇帝,常年以来一直被包括亲人在内的人们低估了他的实力,而在胞兄高澄意外身故之后,他却一举登上了最高的政治舞台,亲手创立了北齐帝国,追谥父亲高欢为神武皇帝,兄长高澄为文襄皇帝,展现出过人的胸襟与谋略,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高洋北征契丹到达营州时,甚至和当年的曹操大丞相一样,东临碣石,以观沧海,充分展现出一方霸主的气度,就连当时刚刚征服了强大帝国柔然的突厥族,也不得不向高洋遣使纳贡。高洋比起他的父兄来,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是那些曾经嘲笑过他痴肥丑陋的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长恭也不禁用一种崇敬的目光看着御座上那位黝黑鳞身(注:其实就是长了一身的牛皮癣)的叔叔,在他的心中,甚至有些羡慕叔叔奇丑的相貌。如果长成那样的话,大概就不会被人怀疑在战阵上的威势是否能够震敌了吧?
散朝的时候,高澄的儿子们重新又聚集到了一起。河南王高孝瑜看着长恭摇头道:“四弟又在殿上走神了。这是第几次了?”
河间王高孝琬从怀里掏出那把万年不离手的鹅毛扇,轻摇羽扇说道:“第十七八次了吧?大哥二哥,你们说咱们该怎么罚他?”
长恭知道这位三哥的鬼点子最多,生怕他又提出什么古怪的要求,连忙告饶。和长恭一样尚未封王的高孝珩也在一旁笑道:“四弟必是又得了什么好曲子。若是将好曲子与兄弟们共享,便可不罚。”
长恭朝高孝珩投去感激的一瞥,连忙接口道:“不敢欺瞒各位兄长,这些日子教坊中流传一首名叫‘天山雪’的曲子,音色奇美,有人暗地里流传说是隐居避世的段郎所作。愚弟昨日听过之后,觉得此曲雄浑壮丽,大异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