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秘密
距离分班考试:3天
距离外婆手术:1小时17分钟
林去蔓一个人坐在书桌前,看着窗前的太阳,一点点升起来。橙黄色的色彩一点点弥漫了天际,一点点爬升到对面那栋楼的顶上,和湛蓝色的天空恰好的衔接起来,温暖的生机好像也一点点捂热了空无一人的房间。
一夜未眠。
起初是独自躺在床上,不断地听到门被风吹动的哐当声。
林去蔓不自觉地设想着倘若闯进凶神恶煞的劫匪,在这样的旧房子里应该如何逃跑呼救,毕竟卧室的门锁,早已因年久失修而失灵许久。
后来,林去蔓开始思索三天后的分班考试,分班的结果是高二的期末考试与分班考试成绩五五开,从整个年级抽出最有希望的五十个学生,全力冲刺年底各大高校的夏令营,去搏一个降分录取的offer。
文科班或许会有五六个名额吧,期末考试的超常发挥,超了第二名田镜五分。
甚至分班考试略微失手,林去蔓都可以拿到这个分去创新班的名额。
那么,如果是大失误呢。
林去蔓这样想着,她从没想过去拼那些遥不可及的自主招生名额,甚至,直到升入高三,她才略微了解其中的信息。
她只是一个在普通班小富即安的普通高中生,按部就班的为高考准备着,从没有人告诉过她其他的道路。
倘若进入创新班,会是什么样呢,她想象不出来。
仅仅换一批新同学,换一批新老师,换一份新的学习内容,为半年期的考核做准备吗。
其实她并不恐惧新的环境,新的学习内容。
从小,她似乎都是一个人长大的,一个人处理同学关系,甚至一个人处理师生关系,她有自己的处事之道。
也有自己的学习之道,例如总是可以找到一个最隐蔽的上课睡觉姿势,例如总是把成绩保持在不上不下的十来名。
她可是很聪明的,林去蔓这样想着。
但她也隐隐感觉到那个十班并不会像想象的简单,但潜藏的未知,会是如何呢。
还有金焰,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回到西园高中,回到高三,回到二班,可是假如分班结束,他们之间,甚至都不会有告别吧。
骗子,金焰。
就算分班考试考到了语文第一,还会是你给我颁奖吗。
林去蔓下意识地恐惧着进入那个未知的十班。
不可否认地,她也不想离开二班,为了同桌了两年的周雨佳,为了熟悉的同学,也为了回来的金焰。
最后,她避无可避,开始面对第二天上午外婆的手术。
为了让她好好复习,或是为了让她不要这么直接的面对生死,总之,妈妈没有让林去蔓去医院等待。
林去蔓也不想去,她不知道,应该以什么心情,什么态度,什么形象,坐在手术室外的座位上等待。
她不知道。
生,死,是什么呢?
林去蔓这样想着。
一年来缠绵病榻的外婆,让她对医院报以奇怪的亲切。
来来往往的病人,在高额的费用和痛苦的治疗中挣扎在生死边缘。
林去蔓记得,小时候读安乐公主的传记,自己也这样张狂地对着华龙游扬言着,“我会在27岁自杀。”
那时候,林去蔓为自己规划好了死亡的流程,诸如生一种难以医治地大病,或许就是像外婆这样。
然后潇洒地告诉医生,我不治了。
然后在某个风和日丽的早上不告而别,买一张最早的机票,飞到玻利维亚。
躺在洁白的天空之海上,就这样沉睡,做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在忘记了时间、空间,忘记了所有人以后,一个人安静地,去了无人烟的地方找一个小房子,坐在摇椅上,安静地,离开。
这是林去蔓为自己写下的剧本。
而外婆已经生活了这么多年了,距离林去蔓为自己设下的“死亡日”,不知道多了多少年。
可她还是这样惧怕死亡。
甚至这一年来,随着她离死神越来越近,她好像越来越畏惧死亡。
有时候,在林去蔓眼里,外婆的人生好像一眼望的到头。
即使不生病,或许外婆也会在这样在小镇中安静的,无声无息的,千篇一律的过完一生。
每天早上醒来,去公园晨练几个小时,然后去菜场讨价还价,在十点半左右拎回两袋子菜,在十一点半,准时呼喊林去蔓出来吃饭。
下午则躺在阳台上,半睡半醒地看报纸,看到四五点。
惯常地“哦哟”一声,然后拍着脑袋,慢悠悠地站起来,把菜从餐桌上拿到微波炉里,再从微波炉里拿到餐桌上。
吃完饭后,便在电视剧的喧哗声中,陷入沉睡,等到更新的最后一集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