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大人,好久不见
“奴家一进门,看见那位公子正要和衣而睡,于是就想试探性抱他一下,没成想,他一把捉住了奴家的手腕,特别用力。”
聂小倩说到这里,低声抽泣了一下,“奴家本来想生气,但是他笑起来特别温柔,一时着了迷,回神的时候发现就被绑到一旁了。”
她越回忆越难过,越难过越觉得宁采臣不是个东西,与他对比起来,张笙都显得格外温柔和善,于是她望着张笙的眼神,也愈加信任了。
听完她的话,张笙同情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明天我再想办法帮你解开绳子。”
聂小倩忍着疼,特别乖巧地点了点头,又见她眼底青黑,难掩困意,于是体贴地建议道:“公子还是重新堵住奴家的嘴巴吧,不然奴家恐怕会打扰到您的休息。”
那绳子自带扎针效果,想象被一千根针扎在身上的感觉,张笙简直不寒而栗。
何况是一整晚,疼痛也就算了,还不能发泄出来,这简直是逼人发疯。
她太懂事,只会让人更心疼。
张笙轻轻望着她,安慰道:“没关系,我睡得沉,不碍事。”
这是难眠的一晚。
她睁着眼睛挨过了五更,马上就爬起来了。
不知道宁采臣醒没醒,但她睡不着,对方也别想太好过。
她才要出门,一直痛苦□□的聂小倩忽然停了下来。
房间忽然间恢复了寂静,她还有点不习惯,在门口愣了一秒,反身回去检查她的状况。
要是出事了,干脆就扛着她一起到隔壁好了,反正是宁采臣做的好事,他理应为此负责。
提着灯笼走近,才发现聂小倩身上的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解开了,但她依然在颤抖,似乎习惯了针扎的痛苦,整个人陷入了无言的绝望中。
张笙将她抱起,放在了小床上,让她好好休息。
而她早已习惯了这个时间起床,再躺下也睡不着了。
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发呆时,她甚至都忍不住怀疑宁采臣是故意的了——特意将绳子解开的时间推迟到现在,让她一晚上都睡不了一个好觉。
没有借口去扰人清梦,她感到很烦。
眯着眼睛坐了一会,她从怀里掏出了城隍令,这东西只是方方正正的一块令牌,既不能发光也不会发烫,十分朴实无华。
低头瞅了好久,也看不出来有什么用,难道只是身份的象征?
她若有所思地想了想,低声自语道:“或许是要滴血认主?”
在读书闲暇之余,她也看过不少话本子,那些修仙志怪的话本子里确实有不少这种宝物激活方法。
虽然话本子大多都是臆想,但写得多,难免没有一两个修仙者混入其中,既然人人都用滴血认主,她试试又何妨。
她很干脆地从腰间抽出匕首,但动手时忍不住迟疑起来了,她能忍疼,但害怕受伤和疼痛。从小到大也是锦衣玉食,十指不沾阳春水,老实说,能选上城隍,全凭着运气好。
但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选上城隍,掌管一番地界的妖魔鬼怪冤屈遗恨,她也说不得这是好是坏。
尽管有些事情可以用脑子解决,但事事求人实在是太憋屈了,而且要是以后有鬼对她不满,半夜三更跑到她床头旁掐死她怎么办?
人,还是有了实力,和别人讲道理时才更有底气。
张笙思虑再三,闭上眼睛给自己的手掌划了一刀。
还没来得及感受疼痛,就第一时间握上了那块灰扑扑的城隍令。
直到疼痛如期而至,城隍令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她蔫了。
白做那么久心理准备了。
她此时恨不得把这破烂东西扔出去,心随意动,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真的扔出去了。
但扔完了,她有点头皮发麻,这东西是仙家赐予的,要是被发现自己对它不敬,怕是会受到惩罚,于是她小跑过去,将城隍令宝贝一样收了起来。
“神仙莫怪,张笙只是一时手滑,不是故意丢掉它的,望神仙明鉴。”
她念唠完,便理直气壮的走回椅子前坐下了。
她现在已认命了。
一块废铁就废铁吧,凭着她的本事她就不信自己干不成事。
她这么一想,城隍令忽然亮了一下,将她的外衣都照亮了。
她注意到光线,惊喜一样瞬间掏了出来,但拿出来那一刻,它又恢复了朴实无华的模样了。
它在耍人吧!
冷静冷静冷静,算了,静不了,她一把将它放在地上,踩了一脚。
踩完了才若无其事地捡起来擦了擦,重新收回怀里。
至少它是有反应的,虽然还不知道激活的方式,但好歹留了个念想。
下午,聂小倩颤抖着身子离开了,眼睛肿着,脸上还留着明显的泪痕,可怜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