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品

“葛全承认他就是索要祭品的神仙。”姜昊羽递过来一块帕子，示意我擦去额角的汗水，“村民们将他绑了在村口。”

“为什么？他为什么需要人心”我想起梦里被开膛挖心的场景，心口就有些隐隐作痛。“狐妖一族的秘法，每月以少女心为引，可变换外形，维持青春。师兄查了他的根骨，葛全是那个活了几百年，变换了样貌后仍维持着年轻状态的村长。”姜昊羽的眉头快拧皱成绳结了。

少女的心，狐妖需要少女的心。那邪神想要林小苗心的事就不能说出来了，华光宗需要的是林淼，我不确定林小苗被发现会落得何等下场。

暗色的青芜木牌在黑夜里被火把照得更加妖异。火光跳跃在每个人的脸上，癫狂叫嚣在每个人的心中。

“挖出这妖孽的心给死去的人报仇”村民们举着火把不断往中央被绑着的人靠拢，口中念念有词。往日寂寥的夜晚如今也有了白日的欢闹。纵使我未曾经历过青芜镇的这几十年，眼前已然有了为邪神献上祭品的画面。他们带上虚假的笑容面具，怀揣着一颗颗兴奋的心，叫着喊着，将刀砍向身边的同样虔诚但恐慌的人。这场祭神求雨的盛宴没有人无辜，每个人都是邪神手里的利刃，每个人也是祭台上待宰的羔羊。

姜昊羽手执长剑，拨开外围的人群，想要终止这场闹剧。过去害怕邪神降下惩戒的人此刻倒是英勇了许多，他们用肉身层层围住正在狂欢的祭奠。

叶师兄拦住大块头，“我们只管斩杀妖邪，在这儿已经耽搁过久了，明日须得启程。”

是，林小苗得快点离开这儿，抑或是在道破身份前斩杀狐妖。

烟火血宴没有被打断，光影闪烁间，温热的深红色撒了靠近的村民满头满身。“啊，原来吃人心肝的狐妖也是红色的心啊，我还以为是黑心肝呢。”不知谁嘟囔了这一句，满场的刽子手哄堂大笑起来。

密林深处，我们并没有踏上前往秘境的路。林子里没有镇上热闹的阳光，也没有癫狂的腥红。

“我昨日还真以为师兄就要撒手不管那个真正的狐妖了呢。”姜昊羽有些快要手刃妖物的畅快。还真是没心没肺的大块头，昨日见过那般景象的也就他一人睡了个好觉。你盼着除魔卫道，我也盼着尽快斩断谎言的松动之口。

“青芜镇的杀孽虽有狐妖这个祸端，却都是村民动的手，狐妖积下的业障不多，且先前我们多被镇子里的瘴气所惑，寻妖尺这会才有了新的指引。”叶子衿留意着四周的动静，指出一处方位就领着我们前往。

周术拨弄着遮住他视线的枝叶，提醒道：“那狐妖这些年啃噬人心无数，修为只怕不在你我之下，此行大家务必当心。”

行至一处溪水旁，狭脸师爷拦住了我们的去路。众人握紧手中的长剑，警惕地对峙着。我分明看到，他直直地盯着我，就好像抓住了我的把柄，我的手心已粘腻地几乎握不紧剑柄了。

僵持片刻，周术故作轻松地开口道：“说起来葛大人被绑时，好似没见过师爷呢，不知师爷对葛大人是狐妖一事有何看法。”

“呵呵，仙人们不费一分一毫的力气就为青芜铲除了祸害，青芜还未好好招待各位呢。”狐妖抬手抚着鬓角，眯眼笑看着我。

狐妖的脸开始扭曲模糊，叶子衿执剑冲过去。利爪弹开长剑，除了金丹的师兄，弟子们都被狐妖的威压逼得抬不起头，叶子衿和周术的状态也不甚可观。

“人家可是本本分分的狐狸，怎也该当得起一声狐仙，各位后辈的礼数都学到哪里去了。”狐妖指尖轻轻一弹，原本就模糊在脸上的波纹彻底荡漾开，密林中的景象开始溃散，那张脸也吹散在空中，只留下狐妖的画外音“还未仔细招待诸位，还是回到青芜好好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