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

张农户当天晚上就疯了。

而隋霜在那座丝厂里面看到了无数种只比这些更加惨烈的场景。

这座看起来富庶的乌县，在把女子当做物品，换来虚假的繁荣。

隋霜看着眼前这个县令派过来的眼线，心想果然，他们都是知道这些事情的。

隋霜的手慢慢抚摸着他的脸庞，轻轻擦掉这个男人鬓角的冷汗。她裸露在外面的脖颈骨骼分明，苍白的皮肤收紧，一动就展现出惊人的美好和脆弱来。

这个女人好像碰一下就碎了，可是当人靠近她的时候，却会从心底里泛起凉意。

男子抖得更加厉害了。

隋霜说：“这京城中多得是取乐的手段，你说我向县令大人讨要你，他会不会同意。”

“娘子姐姐，阿宁困了，该去歇息了。”徐宁妄从里间出来，揉着眼睛说。

隋霜点头，再不理满脸止不住庆幸的男子，跟着徐宁妄回了里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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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间的门吱呀关上，隋霜不再理会徐宁妄，自顾自的到屏风后洗了个澡。

“你就不怕他把你刚刚说的告诉县令，让县令知道了觉得你查到太多，到时候狗急跳墙么？”徐宁妄问她。

隋霜慢慢步入热水池中，寒气包裹的身体得到了放松，回答：“他不敢。”

隋霜故意在他面前提到县令，目的就是让这个男子不敢去找县令。

其一，她在公堂上的表现已经引起了两方的忌惮，县令的讨好其他人都看在眼里，会更加觉得自己不可捉摸。

其二，这个男子会害怕县令真的将他做成人皮娃娃送出去。

“我要的，是让他把男子也会被制成娃娃这件事情传出去。”隋霜披着里衣，直接进了床帐。

此时九月份，才入初秋，暑热尚未散去。可是隋霜从水里出来，还是觉出了冷。她一时走得急了两步，不成想刚坐到床边，一口气没缓上来，便开始咳嗽。

咳得一声不落下一声，没有止息的样子，隋霜不得不用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另一只手支撑着身子，依靠在了床边。

她瘦弱的肩膀微微收起，单薄的身子跟着咳嗽轻轻颤抖，一头青丝垂下来，一两缕沾湿的粘在下巴上。

就在她咳得头脑发昏之际，一双更加温热更加粗糙宽厚的手掌，带着皂角的香气，覆在她的手上，更加严实地捂住了她的嘴。

徐宁妄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缓一缓，试着用鼻子呼吸。”

隋霜的另一只手支撑不住，这才觉出酸痛，她整个人都靠在了徐宁妄的胸膛里面，很热，很结实，她一下一下的缓着呼吸，身后的胸膛跟着她一下一下的起伏。

隋霜这才压住了这阵突如其来的咳嗽，她不适应的清了清嗓音，慢慢接上了一开始的话题。

“让他把男子也会被制成娃娃的事情传出去，让大家都知道，那些残忍的手段会一样不落的同样施加在他们这些男人头上。十五天以内，乌县必定大乱。我要这幕后得利者，请我进朝堂。”

徐宁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她心安理得地靠在自己的怀里，刚刚咳嗽得鼻头和眼角都泛着红，微微低着的头下颌收紧，露出异常漂亮的弧度。

可是那双眼睛里却永远清醒着，好像含着双永不融化的冰。这种异常的脆弱和异常的冰冷糅杂在一起，显出无双的矛盾和莫名的刺激，含混着夜晚里昏黄颤抖的烛火，有种不可言说的旖旎在里头。

外面遍布眼线，这几日不能如当初那般分房睡。他们两个人本来就是名义上的夫妻，故而该装的样子是一点都不能落下的。

这才有了徐宁妄装傻充楞，两人一同回里屋就寝等一系列给外人看的戏。

隋霜根本没有移开位置的意思，缓缓放松着自己的身体，说：“滴水串线，他们既然害怕我有权，害怕我别有用心，那我更要让这些人以为我就是来调查的，让鱼儿害怕了，游得快了，水才能更浑，才能有机可趁。”

隋霜一边说着，一边又觉得这人骨头太硬，她昂了昂头，挪蹭着想找了个更加舒服的位置，锦被堆叠，声音窸窣，她忽然动作一顿，慢慢问道。

“徐宁妄，你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