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记

阳光晴好，佩金挑了个好天儿，结算红心海贼团本季度的工钱。

迈雅缀在队尾，慢吞吞移动脚步，沃夫冈伸了个懒腰，回身看一眼没精打采的女子。

“迈雅小姐，我记得你是早就来了吧？怎么，打瞌睡打到没跟上队伍，被甩到最后一个？”

迈雅揉揉眼站直，回他一句：“是佩金让我换的，他说船长留我有事。”

话音未落，她从手缝里看到沃夫冈藏不住的“姨父笑”。

“喂……”迈雅扯住他工装袖子，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

“咳咳，既然是船长要求，你就发发善心等一等，厨房那边都弄好了不是吗？”沃夫冈举双手求饶。

“这和善心有什么关系？特拉法尔加不知道船厨多忙，总得有人提醒他。”

沃夫冈的笑意加深：“那你就‘当面’好好提醒他一下咯！”

就是再困也听懂了，迈雅触电似的甩开男人的袖子，冷哼一声。

“不是你们聊的那样。”迈雅深呼吸，重新抬头审视对方，“八卦随便你们传，但是我和罗……”

“喂喂，辩解这种事情的时候，连‘罗’都叫上了啊！”沃夫冈压低嗓子，一连串笑声从喉咙里滚出来。

接着，他后背就被一记重拳击中，沃夫冈揉着后腰，龇牙咧嘴地笑：“迈雅小姐，饶命！”

盯着昔日部下狡猾的眼神，迈雅不禁反思自己治下无方，甚至还想违反船长命令，原地斗/殴。

如果说有比一觉醒来发现重要器官不翼而飞更让迈雅生气的事，那就是红心团船长克扣工资。

迈雅瞟了眼钱袋，顺手捞张最新的“世界经济报”，折到“伟大航路海员工资”一部分，拍到罗的书桌上，一语不发。

罗把散发油墨味的新报扫到一边，傲慢盯着在发火边缘的迈雅。他没打算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多弗朗明哥绝对有资本支付迈雅足够多的薪水，在迈雅彻底和堂吉诃德家族断绝关系前，罗不打算多付她半个子。

迈雅从罗紧绷的嘴角里读明白他的意思，这个抠门的超新星船长丝毫不认为自己的行为很过分——这让她更生气了。

幸好迈雅的好教养制止了她的冲动，迈雅捡起世经报，拎着钱袋，打算回到自己的岗位上，慵懒坐着的罗起身，从她身后抽走了那份报纸。

“不打算说什么吗？夏其的汇报很精彩，如果你没有异议，那病人的看病费用从你下个月的工资里扣。”

罗说话的时候眼睛紧盯她白皙的脖颈，青色的血管似乎微微凸起了一瞬，又很快陷下去。

迈雅转头，鼻梁险些撞上罗的胸口。她后退一步，吃惊自己居然没有发觉罗的靠近。

作为北海人，迈雅一米七的个头在姑娘里十分出挑，踩上五公分的低跟靴足够和普通体型的男人平视。但她和罗在如此靠近的情况下，迈雅甚至需要微微抬头才能看到他的眼睛。

“我误伤乌倪，这笔费用我会给。至于别的费用，船长——”她微微挑起眉毛，“——你不擅长算账，我相信大副会更加公平公正。”

她刚刚拉开的距离被罗的逼近缩短，迈雅下意识往旁边闪躲，后腰靠住红色的会客小沙发，退无可退。

直觉告诉迈雅，罗有些不对劲，红心海贼团的救死扶伤思路一向简单粗暴：对待求医问药的傲慢富人，罗会开出天价药品，手术费用更是极其苛刻，但对于饱受生活和苦难摧残的不幸人士，罗甚至会倒贴许多难以买到的昂贵药物和医疗物资。

如果按照罗的分类习惯，手术室里躺着的鱼人患者应该可以归类为后者……？

迈雅的迟疑被罗尽收眼底。

他熟悉她的微表情，迈雅或许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亦或是，她又在装傻。

在罗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之前，他抬手擒住了她的腕子。

“特拉——？”迈雅的挣扎没成功，罗一句话把她钉在原地。

“你和尤斯塔斯当家的，认识多久了？”

迈雅眨眨眼，停止挣扎，深深吸气呼气。

原来是这个，特拉法尔加他更在意的，果然还是和多弗朗明哥相关的事情。

基德海贼团最近动静颇大，不知道采用了什么手段，他们和那座“被禁止进入”的庞克哈萨德岛有过接。这一伙人即便没有上岛，仍然引起了堂吉诃德的关注。

迈雅恰好有一封情报寄到那里，莫奈向她说明了情况，之后和基德海贼团的联络和变相监视有部分转由迈雅负责，在这个最高身价超新星蠢蠢欲动后，多弗朗明哥反而兴趣缺缺，仅仅让迈雅稍微上点心即可。

迈雅没打算隐瞒罗，但也没打算如实相告：“严格来说，我和尤斯塔斯·基德只是点头之交。”

迈雅轻轻活动手腕，罗没有放开她的意思，这令迈雅意外。

罗思忖半晌，回神才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握着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