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县(2)
四月初旬艳阳昭昭,潭县街道两侧的垂柳长条嫩枝,新叶在枝头与轻风笑闹。
空中飘荡着洁白的柳絮,柳絮缀着满身的光泽轻轻柔柔地往地上飘去。
柳絮中途却被几个网兜拦住,军巡铺的几个军士拿着工具呆头呆脑地站在柳树旁,脑门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
这柳絮聚在一起容易爆燃,上头才派他们几个把这扰人的柳絮给收集起来,不要堆在街道上。
“这可真不是个好差事啊。”一名军士揩去要流到眼里的汗珠,他甩着酸痛的手抱怨道。
另一名军士也停了手上的动作,他眼底沾上了些对昨日美事的怀念:“可不是嘛,还让我们来得这么早。
我今早本该在群芳楼的莺莺怀里醒来的!”
那莺莺如花似玉,尤其是她那细柳般的腰肢让人魂牵梦萦。
“你去过群芳楼?”谈及这潭县最大的青楼,军士压低了声音,他朝四周看了看才带着艳羡问道。
“你不会没去过吧?应该去见识见识的,兄弟我今晚就带你去群芳楼找那里的姑娘……”
说到这,两名军士默契十足地对视了一眼,手上的动作快了许多。
……
城门处,一辆低调的马车缓缓驶入潭县,马儿的蹄子“格嘚格嘚”地踏在地面上,声音掺杂在熙熙攘攘的行人、马车之中,并不引人注意。
马车中的女子眼眸半闭,保持着抱着双膝盖的姿势蜷在窗边,身体随着马车的颠簸轻轻摇动着。
赵明月认真地数着自己的呼吸声来转移注意力,她现在可是又困又累。
不知不觉间,她的头一点一点地碰上了膝盖,女子又猛然抬起头,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些。
她自己是不晕车的,坐燕殊的马车时也不晕,没想到现在晕起马车来了。
到潭县的行程大概十天左右,这还是在她走走停停的情况下延长了几天。
意识模糊之间,马车停下了前进的步伐,车夫小心翼翼地在外头提醒道:“赵大人,驿站到了,咱们就送到这儿了。”
“欸,我马上下来。”赵明月睁开眼,微微提高声音回了一句。
她整理着捏在手上的橘子皮,橘子皮在外晒了许久已经干瘪了,但好在还有一丝清香,帮助她撑过这几日的路程。
赵明月提着行囊下了马车,她未施粉黛,眉眼与唇色都很淡,像是一副寥寥几笔画就的水墨画。
她背着行囊付了车夫钱,驿站的小厮们把两匹同样劳累的枣红马带去了马厩修整。
“赵大人,赵大人,您可算来了!”牙人就等候她多时,见她来了脸上笑容可掬,惊喜地喊道。
这是她在洪县就写信联系要买宅子的牙人,姓周,此人身量微胖,脸型圆润,看起来挺和善的。
赵明月比信里说的日期晚到许多,这周牙人应该是多日等在驿站的,真是敬业啊。
他们穿过街道,现在不早了,一座高大的楼却还紧闭着门窗,时不时有衣衫散乱的男人从里面出来,他们的步伐还有些轻飘飘的不稳。
他们踉跄着走出来时,大门里隐约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懒洋洋地与他们告别,那些男人通常一步三回头地望着大门,嘴边挂着甜蜜的笑意。
赵明月眯着眼看了看牌匾——群芳楼,这里果然是潭县最有名也是最大的青楼。
群芳楼边有杂役低头清扫着,地上是一堆的牡丹花瓣,漂亮而颓靡,应该是群芳楼昨日举行了什么活动。
周牙人带赵明月看的宅子有好几个,她现在正在看第二个宅子,第一个离自己办公的衙门太远了,赵明月直接看起第二个来。
这小宅子有一进大小,比起她之前看过的吴家府邸小上许多,但是宅子白墙黛瓦,还带了个小院子,小院子自带了竹子、柿子树等应季的植物,布局雅致。
脚上踩的青砖据说是出自名窑师傅之手,青砖方正有序地排列着,显得古朴平稳。
赵明月问了周牙人,这宅子是一百五十贯,已经便宜了许多。
对于赵明月来说,还是有点负担不起,幸好男主找到与自己春风一度的宫女后龙颜大悦,赏她不少钱。
赵明月好不容易将钱砍到了一百四十贯,周牙人就苦着脸说再降就要赔钱了,她才点点头说买了。
“那可恭喜赵大人乔迁新居,安宅潭县了!”周牙人喜滋滋地将地契交到了赵明月手上。
赵明月虔诚地双手捧着着地契,上面自己名字还有未干的墨渍,她轻轻吹了吹,心底还有点不真实感。
这房子就是她的了。
赵明月放下行李,将钥匙小心翼翼地揣进兜里,拿着任命状准备往衙门去上任。
地砖在阳光长久的照耀下变得滚烫,潭县的衙门紧闭着,门前的衙役们无精打采地站着,跟群芳楼有的一拼。
赵明月催他们去禀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