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册

经历纪事、交恶与交善的人物关系，甚至还有制册人的评语论述。

瞳翻看了好一会儿，有些困惑道：“这些名册，是瑚叔准你看的吗？”

“这些册子当时就明晃晃地摊放在瑚叔的桌案上，我提出要拿回来看，瑚叔点头同意了，只说草堂的书不能离了草堂。你看看，是不是能帮你将京都内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疏离清楚？”

瞳点头道：“这比我目前能够打听到的信息更加全面。”

凛提出了这几日隐在心中的疑问：“我们能否信任瑚叔？”

“瑚叔面上只是经营着草堂的医药生意，不参与议事，可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有何打算。你在他面前说话仍需谨慎。”

接下去连续两晚，凛和瞳坐在一起就着夜白石翻阅这些名册。瞳会给她做一些讲解，凛也会说一些作为一个外人的尚不成熟却也独特的看法。

夜深看乏了，瞳就直接在书房里的卧榻上和衣睡下。

待二人把书中内容悉数记下，凛便登门将书册还给瑚叔。

瑚叔手里研磨药草的动作并未因为凛的到访而停歇。凛有些困惑，瑚叔手下明明有多位医师和学徒，他却仍选择亲自完成这样基础的工作。

瑚叔笑问：“都看明白了？”

凛应道：“都记下了。”

瑚叔轻轻挥手，书册便消失不见。

凛郑重地跪行谢礼。

“我只不过给了你几本介绍风物的书册，哪里需要行这么大的礼？”瑚叔淡淡地说，笑容依旧温暖和煦。

虽被瞳告诫要言语谨慎，凛仍忍不住好奇问道：“瑚叔为何要这样帮我呢？”

瑚叔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恻然道：“许是觉得从前亏欠了你。”似是害怕凛追问，瑚叔紧接着又道，“我虽能给你提供暂时的庇护，但像先前那样毒杀之事恐怕未来依旧难以避免。你可以在我的那些学徒中挑选一人，跟随你，替你试毒。”

凛连忙摆手道：“我不希望任何人替我冒险。”她无法认同将其他人作为工具的做法。

“即便不帮你试毒，你也可以收留一个。他们都懂得医术，待在你身边，出了事能给你及时的救治。”

凛坚决摇头道：“先前听夕夏说，草堂学徒的学制很是艰苦。他们不辞辛劳，愿意从医，心里定是抱有悬壶济世的理想，我不能平白无故断了他们的前程。”

“你倒是心善。”瑚叔唏嘘道，“可你这样心慈手软，未来真能完成你父亲交给你的任务吗？”

凛闻言大惊，努力克制着不让惊讶之色流露出来。她没有正面回应，只问道：“瑚叔能否送我一件验毒的工具？”

瑚叔似是早就料到凛会提这样的要求，从袖中掏出一只细长的银色簪子递给凛。

簪子顶部有一处细微的凸起。凛依照瑚叔指导，轻轻一按，发簪便变成了一双银色的筷子，比一般的筷子更加细短。

“毒有成千上万种，不少奇毒是这簪子测不出来的，你务必保持谨慎。”

直到抵达X境整整七日后，凛才接到了由内阁下达的一纸诏令，请她前去出席明早的内阁会议。

次日一早，凛被几下敲门声吵醒，迷迷糊糊间跑去开门，见门后是夕夏，略微有些失望。

夕夏留意到了凛的神情，便道：“瞳过会儿就来。你得赶紧洗漱用膳了，否则该迟了。”

参会需穿着的正式礼服层层叠叠，穿戴起来极为繁琐，还配有许多必须佩戴的饰物。因有法术加持的物件皆被禁止带入光明殿，这套礼服也没有自行穿戴的功能。

好在夕夏仍记得先前在学宫受的礼仪教育，一丝不紊地将凛收拾停当。

夕夏性格温和，做事稳妥，且不喜多嘴过问任何事情。这几日凛一直承蒙她的照料，此时不由地给了她一个拥抱表示感谢。

X境并不兴这样直白地表达情感的方式。夕夏洁白无瑕的脸庞微微一红，低头抚着礼服的裙摆，喃喃道：“你别乱动，出褶子了可不好。”她抬眼打量一番凛的面孔，又道，“今日是你头一回公开亮相，我替你上妆吧。”

待夕夏忙活了一阵后，凛望向镜中的自己，发现夕夏刻意加深了她眼部的轮廓，使她的眼神变得冷凝深邃，另外还收紧了她两颊的线条，使得整张面孔看上去成熟了许多。

仔细端详过后，凛忽然意识到此刻的自己竟和那日在正殿中所见到的女子几乎一模一样，不由问道：“这妆容是仿着某个人的容貌化的吗？”

夕夏淡淡否认道：“只是觉得这样更能突出你的眉眼，显得更加端庄稳重。”